“那一声两千人的齐整念诵,穿越了异族胡人的嚣然叫骂,直射长空!”
“胡人们越听越怒,区区两千汉骑,竟敢闯入他们的城池高声宣读杀胡,当下就向汉骑跑了过去,几名胡人首领恼怒之外却不禁大感疑惑,冉闵肯定不是个疯子,他麾骑而来,当然不会是为了念这篇诏讨给他们听,可若不是念给他们听,那这篇字字愤慨的诏讨,究竟又是在念给谁听?”
“这个悚然惊疑令几名胡人首领突觉芒刺在背,几乎是同时,四周突然有踏步声响起,重如雷鸣,那是无数人同时跑动才能引发的雷鸣踏步,集市里,集市外,突然有无数汉人冲出,胡人从四面逼近汉骑,汉人却从八方冲向集市,胡人们震惊的看着从四面八方冲来的汉人,一时间竟觉手足无措,那一张张脸本该是他们最熟悉的脸庞,因为冲过来的正是此城的汉人,可这一张张面庞在此时看来又是如此的陌生,汉人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驯服和木然,取而代之的却是从所未见的愤怒,每一张脸上都绽满了怒气,每一双眼睛里都在迸射着杀气!几名胡人首领相顾失色,这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汉人么?从他们侵入此城后,从未见过城中汉人敢如此放肆的奔跑,即便是面对钢刀和皮鞭,这些汉家两脚羊也从来没有勇气逃跑…”
“每一个汉人都在大步奔跑,这是自从被侵占城池后的第一次,汉人们在自己的城池中大步奔跑!”
“突变陡起!”
“这才是真正的突变,连对峙的余裕都不给,城中汉人向离开他们最近的胡人冲去!”
“酒楼里,一桌正在胡吃海喝的胡人身旁,两名名低头弯腰伺候的汉人跑堂突然出手,他们把手上端的菜盘当头砸在胡人头上,不等几名胡人喝骂跳起,又一名端着茶壶的跑堂冲上一步,把整壶滚烫的茶水向一桌的胡人泼去,烫的这些胡人嗷嗷呼痛,正待掩面逃开,三名跑堂已从衣袖下翻出匕首,狠狠扎进这些胡人心口,这些年的屈辱全集中于三尺刀刃,每一刀都扎出了直透心窝的力道。另几桌的胡人见状大惊,这些骄横惯了的胡人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叫骂着拔出腰间佩刀,想要砍死这几名跑堂,却见酒楼里的每一个汉人都在这一刻向他们冲来,不但是跑堂,连酒楼里的厨子,食客,都像事先约定似的,团团围拢上来,这些平日里任他们辱骂欺凌的汉人此时竟跟疯了一样,几名跑堂被砍倒在地,其他的汉人却视如不见,他们踩过血泊中的尸体,红着眼继续冲向胡人的砍刀,汉人们用菜刀砍,用凳子砸,用所有能当做武器的物件向胡人身上砸去,还有几名汉人干脆扑向胡人,用牙齿狠狠咬向胡人,这是愤怒至极才有的拼命!”Χiυmъ.cοΜ
“直到这时,胡人才明白,原来这些汉人不是发疯,而是想要他们的命!面对着这样的疯狂,胡人也不禁胆怯起来,有一名胡人乱舞着斩刀,想要逃出酒楼去呼喊同伴,在他快要逃出门时,忽然被人一头撞倒在地,只见那个一直对他们卑躬屈膝,挨了皮鞭仍能挤出笑脸相迎的掌柜正扑在他身上,这个掌柜,是他们日常最爱取笑欺辱的汉家懦夫,可在今日,这个懦夫手中高举着一柄菜刀,向他迎头剁下,‘让你们白吃白喝,让你们把我们当牛当马!’掌柜暴怒的吼声里,这胡人惊恐的尖叫着,而他最后听到的是他的同伴们同样惊恐的尖叫…”
“不止酒楼,所有的突变都只在片刻之间,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杀胡!在这第一声单薄的呐喊后,整座城池都发出了同样的怒吼,杀胡!杀胡!”
“这是一整座城池的突变!”
“大街上,集市里,城门口,店铺内,几乎是同一时刻,到处都有汉人呐喊着冲出,到处都有汉人怒吼着冲向胡人!店铺里,片刻前还在忍受胡人顺手牵羊之举的店家突然翻脸,他们抽出早已磨砺的尖刀,向面前那一双双贪得无厌的手狠狠斩去,大街上,片刻前还俯首帖耳的走在街角墙根的汉人们突然冲向街心,把正在驱骑赶往集市的胡人从坐骑上拉扯下来,冲出来的汉人有的年轻力壮,也有白发苍苍的老汉,汉人们有的手上高举着棍棒,有的从地上捡起石头,还有的干脆就是赤手空拳,这座城中的汉人大多都是不通武技的寻常百姓,市井小民,可伴随着滔天的杀胡怒吼,城中百姓的冲杀丝毫不逊百战勇士!”
“杀胡令下,匹夫也怒!”
“喊杀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这是被压迫欺凌到忍无可忍的反抗,这已不是突变,而是一整座城池的暴乱!”
“这是一个民族在濒临灭亡下,做出的最后抗争!”
“此刻,这便是一座抗争之城!”
“汉人们的大举暴乱如是一场浩大的刺杀,虽无一幕事先预演,但压抑许久的屈辱已足够点燃城中汉人的怒火,只要一看到胡人,便是奔跑,冲近,然后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予以格杀!灶间的菜刀,耕地的锄头,货郎的扁担,每一样可取之物都成了汉人的手中利刃!”
“看着从各处冲杀而来的汉人,胡人们已是手足无措,此时方知,这些似已被征服的两脚羊从未曾真正认命,之前的所有忍耐,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因为城中各处都在爆发着生死瞬息的拼杀,汉人们无非老少,肩并着肩,一起发起冲锋,不需要军伍的整齐军列,骨肉同胞的并肩齐冲本身就已是最齐整的军容,也不需要击鼓扬威的助战,那一声声从心底吼出的杀胡已是最铿然的鼓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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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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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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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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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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