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乘风跃出韶华亭,站在一株梅花树下,拿出背负在身后的明河剑,铮的一声,长剑出鞘。他左手拇指暗扣无名指和小指,食指与中指竖起并成剑指,左臂抬于眼前,右手握住明河遥指前方,摆出一个漂亮的起手式。
林乘风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右手轻挥,剑光蓦然大盛,剑气嗤嗤有声,随着他剑招施展,亭外竟然响起了风雷激荡之声。被略带寒意的剑气激发,开满繁花的枝头便轻轻洒下几片。
他执剑的手腕转动,明河剑翻转出朵朵剑花,看似随意,但每一击却准确无误的挑中一片雪花,温乐忍不住为之喝彩。m.χIùmЬ.CǒM
林乘风虽是舞剑,但却没有一丝妩媚之气,只见他剑气如虹,剑势如龙,剑光如流水般游走不定,举手投足间便是自然天成的飘逸气度。
林乘风突然一个回旋,身形急转,明河剑陡然上扬,轻轻挑起一朵梅花。娇嫩的花朵安静的躺在剑尖的顶部,这一剑完全没有损伤到这朵花的完整,而且连树枝上薄薄的积雪都没有抖落。这招看似容易,但要做到林乘风这边举重若轻却需要一定功底。温乐心中更是赞叹。
林乘风剑做龙吟,闪移挪腾。他满头青丝散落,长发飞扬,不管身形还是剑姿都是飘逸优美,衣袂翩跹有如羽鹤起舞,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仿佛他就欲乘风归去的错觉。
林乘风持剑回转,将剑尖的梅花倒递给站在一边看痴了的温乐。然后他收敛剑意,回剑入鞘,周围的梅花被剑气所逼,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洒了他一身。纷飞的大雪中,林乘风长身玉立,衣白胜雪,温雅如凤,清俊似鹤,映衬得容颜越发俊雅飘逸。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温乐中文系学生做了这么久,终于看到这句古诗的真人演绎,想来公孙大娘的剑舞,也不会比大师兄这场舞剑美上多少吧。
要说林乘风的容貌比方越逊色得多,但在此时此刻,在花雨中站立的那个身影,却是说不出的清逸出尘、风姿卓绝。温乐嘴上不说,但心里却牢牢的记住了这一幕。
吃了美食,又赏了美景,三人自是心满意足,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便说笑着走了回去。
当晚,温乐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佳人在花树中向他回眸一笑,他心旌摇曳,忍不住追了上去。等温乐醒来,回味这个美梦时,才惊觉梦中那个依稀笼罩在雾里的佳人居然有点像大师兄。
我擦,罪过罪过,小爷怎么能这么遐想大师兄呢。大师兄又不是女子,这么想就有些不敬了。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的。没来得及体会那微妙的悸动感,温乐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住了,就是……他的裹裤居然黏湿一片。好在温乐有过经验,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咳咳,正式进入了青春发育期。带着点羞涩,温乐偷偷窜出房间,趁没人在,赶紧把内裤洗干净藏好。
三年后。
山雨初停,小路还有些湿滑。
谢锦鲤和红棠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姐妹两人年华正好,一个楚楚多姿,柔婉秀美;一个秀丽灵动,英气洒脱;堪称是一对并蒂娇花。
谢锦鲤突然停下脚步,红棠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被锦鲤的玉指轻轻堵住红唇。
“嘘,你听,有乐声。”
远处传来一阵空灵缥缈的乐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说不出的清新悠扬,悦耳动听。这声音低沉婉转,不像竹笛般明亮悠扬,也不像洞箫般幽婉暗哑,更不似琴声安静悠远。两人忍不住心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乐器,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又是谁人在此处吹奏呢。
两女加快脚步,拐过山湾,乐声越发清晰,显然这奏乐之人就在附近。
怕打扰了别人的雅兴,谢锦鲤轻手蹑脚,红棠也放柔脚步,两人慢慢靠了过去。借助树丛山石,两女遮住自己身形,只露出半张小脸,偷偷瞥向前方。
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谢锦鲤心里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远处,一名少年正斜倚亭边,手里拿着一个形如龟壳的乐器,悠然吹奏。这少年身姿清秀挺拔却尚显稚嫩,肌肤白皙却又带点阳光的暖色,双眼可以媲美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子,姿容俊丽,恬淡优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眼里似乎有雾气笼罩,神色也是说不出忧悒,这种淡淡的哀愁之意让人看了心痛不已,忍不住想出言安慰。
“臭小子,你以为逃避就可以解决事情么?”
乐声突然被一把极为好听的声音打断。这声音的主人也很快出现在两女的视野里。
来人身着一袭红袍,青丝如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年。
这下连红棠也霞飞双靥,失声惊呼了。这红衣少年容貌极美,只可惜脸上有一道伤痕,让这可以倾尽万千女子芳心的俊容不再完美。
红衣少年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冷冷一眼扫了过来。他目光清澈如万里碧空,但又冰冷得如山巅积雪。两女自是一惊,又往后缩了几分,不自觉的变成了半蹲。
“小师弟,快些跟我回去,大师兄还等着你。”
少年收好手中的乐器,嘻嘻笑道:“我才不回去哩,要我回去,逮着我再说吧。”话音刚落,他身法展开,便姿态优美的掠过花丛,往山下跃去。
“可恶!”红衣少年赶紧御剑追了上去。
看到两人都离去了,谢锦鲤和红棠这才敢站直身子。
“刚刚那两人……”
“这么好看又有伤痕的,我想,多半是大伙说的,云霄峰的方师兄。”
“那位叫他小师弟耶,那他应该是沈首座门下弟子温乐,听说他不到四年就从就修到了炼气十层,进度之快,百年内无人能及。”
嗯,他们,长得可真好看啊。两人心中惋惜,没能多看几眼。不知不觉中,少女们的一缕情丝便系在了温乐和方越身上。
而此时的温乐,正在没命的逃奔。御剑的速度本来就比身法快,要不是方越御剑还不熟练,要不是温乐已经把身法施展到了极致,估计早就被方越拦下了。
真是的,仗着筑基欺负炼气,真是太过分了。温乐轻蔑的撇嘴:等小爷我到了筑基期,身法修为再进一层,你就是想追都追不上。
当然这话只能等到了筑基再说。眼下速度上拉不下对方,那就得靠手段了。
温乐这三年来拖着陆小季下水,两人狼狈为奸,一个出点子,一个出手艺,制作出了不少有趣的小东西。比如说,温乐现在抛出的一个黑球。
黑球在空中猛然炸开,一团可疑的白色雾气把温乐的后方完全遮住。
温乐爽然大笑,加速逃离。方越可不敢贸然闯进这团白雾。上次他就吃过亏了,仗着自己是筑基期就冒失接触,结果里面的粉末虽然无毒,但是却让方越整整臭了好多天。眼前这雾气虽然看起来和闻起来都没有问题,但万一温乐又有什么鬼点子,他不幸中招就完全没有师兄的颜面啦。
真是狡猾如狐,滑不留手。方越暗暗给温乐安上这八字评语,放缓剑速,准备等白雾散去后再前行追击。
不过就是让他筑基而已,为什么这兔崽子就是不愿意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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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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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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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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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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