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后院有一座池塘,楼宇三面环绕,月光映入水中,宛如揽月入怀而得名。
揽月楼的后门处,西市菜贩子常四刚刚离开。
今日城南樊川来了两个菜农,送来两样稀奇玩意——豆腐、豆芽。
要价甚高,但常四一眼相中,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新事物虽要有个接受过程,但亲自品尝之后,他确定这两样东西定会风靡长安。
滋味没的说,尤其那豆芽鲜嫩爽口,在这个绿菜难得一见的寒冬,价值不言而喻。
半日功夫,他便将两样新鲜蔬菜样品送入东西两市各大酒楼,各家掌柜、大厨瞧见,眼中皆是惊喜神色。
鲜嫩菜蔬,谁家都缺啊!
订单源源不断,价格不菲。
尽管收购价高昂,但利润仍旧很大。
不过,独家手艺要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唯利是图,商贾本性,常四不免动起了小心思。
那些菜农们小门小户,单独一家制作能产出多少?
再好的东西,要是供不应求,也无济于事,何谈赚钱?
看样子,明天得出城一趟。
樊川居安里,没错,就是那里。
……
常四从后门离开的同时,揽月楼前门迎来了三位客人。
正是陈叔达、杜如晦、魏徵三位当朝大臣。
掌柜周发奎很有眼力界,立即恭恭敬敬将三人迎到楼上雅间。
落座之后,立即笑吟吟地恭维,向三位贵人推荐菜肴。
“小店有陇右新到的熊掌,骊山新猎鹿肉,还有潼关新捞的黄河鲜鱼,三位贵客可要尝尝?”
杜如晦和魏徵都看向上座的陈叔达,菜肴自然由尊客定夺。
“素菜羹汤,面饼米粥即可。”
陈叔达叹道:“大雪成灾,百姓饥寒交迫,我等未能为民解忧,如何能坦然在此间大鱼大肉呢?”
“陈公所言甚是。”
魏徵欣然附和,转身对掌柜道:“依陈公所言,素菜便饭即可。”
“啊…是!”
周发奎的笑容不由凝固,表情略有尴尬,匆忙应下。
可出了雅间,却不免有些犯难了。
熊掌、鹿肉、鲜鱼,本是达官贵人最爱,富贵之家宴席必备之物,奈何这三位行止高洁,不忍靡费。
要求甚是简单,却也难办。
这时节不似春夏有诸多时令蔬菜,除了肉食干货,以及蔫不拉几的窖藏菘菜,就没什么能上台面的素菜。
周发奎不认识陈叔达,却认得魏徵。
能让东宫太子洗马毕恭毕敬之人,身份定非同小可。
岂敢怠慢?
菜式又岂敢过于随意?
该如何是好呢?
周发奎匆匆走了一遭后厨,本欲与庖厨商量对策。
“掌柜不必担心,西市常四刚刚送来两样新奇玩意,正好招待贵客。”
谁曾想,主厨轻松写意,毫不担心。
“何物?”
“掌柜请看,此乃豆腐、豆芽,皆为豆子所制,乃素食,但鲜嫩新奇。”
庖厨拿出实物,介绍道:“不见荤腥,不铺张,也不寒酸,正好请贵客尝鲜。”
“咦?”
周发奎不由惊喜,追问道:“品尝与否?滋味口感不会差了吧?今日的客人万万不敢怠慢。”
“不会,小的已经尝过了,常四说了,此物金贵着呢,整个长安只他一家独有。”
周发奎略微迟疑,点头道:“也好,这时节难见绿菜,这豆芽看着倒确实鲜嫩可口,豆腐似也不错……速速烹制吧!”
“好嘞!”
得了掌柜叮嘱,庖厨立即生火烹调。
不过一会,一道清炒豆芽,一钵豆芽、豆腐羹汤,搭配两道精致小菜,一份面饼便分别送到了三位贵客面前。
没有丝毫荤腥,简单之至,堪称是揽月楼年度最寒酸的一餐饭。
三位大臣却欣然享用,大快朵颐。
尤其是豆芽、豆腐,三人食用之时仔细咀嚼品味,皆露出惊奇神色。
周发奎见状,连忙解释道:“此乃豆腐、豆芽,乃豆子制作而成,鲜嫩可口,请诸位贵客尝鲜。”
“豆子所制?”
杜如晦讶道:“豆芽倒还有迹可循,这豆腐…竟看不出来。
也好,如此便不虞食豆胀气。这豆芽鲜嫩可口,冬日里着实是好东西啊!”
“不错,不错,既是豆子所制,价钱想必也便宜吧?”
魏徵搁下碗筷,沉声询问。
周发奎不由尴尬,庖厨已经告诉他,常四声称物以稀为贵,一斤豆腐作价二百文。
一斗米的价钱啊!
但这番话绝对不敢说出来。
陈叔达可是特意叮嘱过,不可铺张,寻常素食,岂敢公然违背?
“是是,豆子价廉,成本想来不高。”
陈叔达叹道:“想不到在长安能吃到这淮南王刘安秘制之物,且更胜一筹,着实难得。”
“陈公曾食此处?”
“不错,据闻此为汉时淮南王刘安秘制之物,少年时在江南曾偶然食之,但形制口感却远不及今日。”
豆腐似乎勾起乡愁和少年记忆,陈叔达悠悠一叹,怅然不语。
听到三位贵客的满意评价,周发奎放心不少。
他意识到,豆芽和豆腐价值恐怕非同一般。
当朝宰相,东宫和秦王府的达官贵人觉得新奇,称赞连连,还说是什么失传的淮南王秘法。
那么,其价值已然不言而喻。
另外……
他立即想起昨日东主的通知,寻访疏松食物,鲜嫩蔬果。
原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发奎悄然离开,来到厨下,吩咐道:“速速将余下的豆腐、豆芽送去东宫。”
……
雅间之内,三人继续用餐,一边品味美食,一边谈论着赈灾之事。
然而,却没几句是正题,好似都有些心不在焉。xiumb.com
不多时,魏徵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
“已经查问清楚,火炕与省柴灶最早始于城南长安县,樊川潏河畔,一个名为居安里的村落。”
“樊川?”
魏徵正色道:“陈公,下官明日便往樊川走一遭,亲眼瞧瞧,并寻访工匠,查问营造之法。”
“陈公,玄成兄,还是我去吧!樊川与我府不过一步之遥,顺路方便。
天雪路滑,就不劳你多跑一趟。”
杜如晦笑了笑,抢着前往。
陈叔达兀自饮着豆腐汤,却是耳听八方,心如明镜。
且听描述,火炕无疑是个好东西,能解百姓凄寒,造福北方百姓。
那么首推火炕之人,必得百姓感恩,朝野舆论赞誉。
显然,魏徵和杜如晦都想要这份功劳。
准确说,是代表他们背后的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在争。
唉!
争储夺嫡之事,凶险无比。
陈叔达不想参与,所以此事必须一碗水端平,不可有任何偏颇。
“你二人还是忙平抑粮价,城中赈灾之事吧!”
陈叔达笑道:“老夫奉了圣谕,出城巡视长安周遭郊县灾情,顺道走一遭樊川便是。
到时候,老夫从将作监找个行家带上,确认效果,以及推广事宜。”
魏徵和杜如晦心知肚明,他们代表太子和秦王,互相争可以。
但陈叔达代表的是皇帝李渊,如何还敢争?
二人双双道:“有劳陈公。”
“无妨,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得办事,都是应当的。”
陈叔达笑了笑,心中已然做好打算,明日一早便往樊川一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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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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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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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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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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