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娅见他的拳头直直地朝自己脸上砸来,吓了一大跳,忙向后退了一步,大吼一声,“你干嘛?”
尤里安听到声音,把头转了过来,言简意赅地道,“下水道爆了,马桶喷屎。”
还以为自己的德语不好,听错了,她忍不住追问,“喷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道,“屎,就是大粪!”
这简简单单的俩单词,让顾娅从半昏睡状态瞬间秒醒,“不是吧?”
尤里安道,“怎么不是!喷了一个晚上,到处都是,你看,连这走廊上都有……”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地上都是一片片水渍,还飘散着一坨一坨的黄金混合物,看得顾娅只想自插双目。
尤里安又问,“你家呢?什么情况?”
顾娅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完全就站在污水中,顿时就思密达了。
她跑进房间,推开厕所的门,一股子骚臭味扑鼻而来。不光是马桶在喷,连浴缸和洗手池都在闹腾,咕噜咕噜的翻滚声音接连不断,够*,听得她一阵恶寒,没蛋也疼。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卧槽,这是在做梦还没清醒吧。恶梦,还是百年不遇。
半夜喷屎,在污水逆流成河中醒来。这人品该差成啥样了?
幸好她没有半夜上厕所的习惯,要不然一屁股坐上马桶,然后噗一下,被喷个正着,那才是来自于马桶深深的恶意好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尤里安无奈地耸了下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下地,就看见家里到处都是水,还混着排泄物,真是太恶心了。我敲开其他邻居的房门,发现他们的厕所也都一样,不过,你家的好像最糟。至少我们洗手池和浴缸还是干净的。”
说到这个,顾娅头又开始作痛了,以后这让她还怎么在洗手池里刷牙?心里会有阴影的好不好!已经够多不顺了,现在连马桶也要出来凑一脚。德国和她有仇吧?一定是的!
看见她的表情,尤里安同情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让她节哀。
“那现在怎么办?”
尤里安道,“我打了电话给消防队。他们说十分钟内赶到。”
咦,消防队也管这事?好吧,重点错误,关键是,他们来了能做什么?
听她这么问,他解释道,“至少能把下水道什么的先堵上,然后再把我们房间里的排泄污水给吸走。我可不想一整天,都在这种环境下度过。”
这也算是顾娅来到德国后遇到的奇葩事之一,下水管都能爆掉,德国人的严谨呢,去哪里了?难道就专门用来针对她的吗?
邻居们相互奔走广而告之,顺便好一顿吐槽后,便各自回家等消息去了。
被这么一折腾,天已经亮透了,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钻进了房间。顾娅早就睡意全无,干脆换了件衣服,整装待发。幸好这双拖鞋是防水塑料,脚丫子和污水才没亲密接触。
房间的地上一片狼藉,她还想拯救一下家具,便找出以前搬家用的纸板箱,拆开来平铺在地上。主意倒是不错,就是不吸水。电线、接线板、宽带线什么的全都在污水中浸泡着,想把它们捞起来都下不去手,这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顾娅无力地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她不过就是想来德国上个学,顺便找个帅老公回去,这个愿望很难吗?怎么就这么难实现!啊,这就这么难吗?
正在心里哀嚎,这时,尤里安飘进来了,之所以说是飘,因为他的姿势真的很*。主要是他走路没看地,又太匆忙,结果一脚踩在纸箱上。纸箱下面是瓷砖,然后,脚下一滑,摔了。
平时摔一跤也就算了,可是今天……
顾娅不厚道地转头,笑了。哎,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呀。
尤里安捂着腰背,坐在地上直哼哼,“你在地上都铺了什么东西呀,为什么这么滑!”
听见他抱怨,她赶紧停止笑,踮着脚过去,拽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起来。但,人家一米九的个儿,往地上一坐,就是那么一大坨,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也不知道尤里安有心无心,手向后一抽,顾娅的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于他呀。一下子没站稳,没把他拉起来,反而自己也跟着扑倒了。
这一下,她就摔懵了。衣服裤子都遭了秧,刚才还在笑别人,这么快就天道好轮回了。
见状,尤里安一脸无辜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一定是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摔倒?这小子看上去老实,一脸乖孩子的老实样,但其实装的是一肚子坏水。
幸好没摸到黄金,不然顾娅真要抓狂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低头,正好瞧见他要笑不笑的脸,胸口气闷,没好气地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尤里安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说,言归正传,“物业刚给我来了电话,让我通知大家,工人九点整会过来维修,如果要出门的话,希望我们能把备用钥匙放在信箱里。”
她哦了一声,走进厕所想清理一下,可拧开水龙头后,就传来一阵令人汗毛直立的咕噜声,吓得她赶紧又三两下给关上了。xǐυmь.℃òm
见状,尤里安热心地提议,“要不去我家试试。我的只有马桶坏了,其他的还正常。”
顾娅也没其他办法,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尤里安的房间倒是很干净,除了地上一滩滩的污水。墙壁上贴着很多和足球有关的海报,还有一些奖杯金牌什么的,顾娅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也没在意。
他厕所间的情况真的比她好多了,浴缸和水池都是干净的,至少现在是。
尤里安打开水龙头,白花花的水立即冲了出来。他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却发现她站在厕所外,一脸谨慎。他觉得有些好笑,大步走了出来,道,“真幸运,有水。”
顾娅不和他客气,越过他走到水池前,把手反反复复地洗了好几遍。
在自己家里,尤里安没有多少顾忌,见自己身上的汗衫湿了,就随手脱了。只穿着一条小背心,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和结实的小蛮腰,那模样诱人得很。
顾娅一边洗手,一边从镜子里偷瞄他,不由在心里一阵感叹,歪果仁的身材就是好啊。
尤里安正在拿毛巾擦身体,然后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就在镜子中相会,他又浅浅一笑,露出个特骚包的小酒窝。
顾娅被他看得脸红耳赤的,不好意思在杵在那里,讪讪地说了声谢,然后逃似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十分钟左右,消防员到了,邻居们早就在楼下恭迎多时了。从今天起,这一栋楼的32号就出名了,附近邻里都知道,这里全层喷屎,不由感叹莫名,建楼以来头一遭啊。
消防员推着一个巨型吸尘器进来,那容量目测可以装两个顾娅这样身材的进去,基本走过一圈,地板上的污渍就被吸干了,超神奇的。
他们走了后,顾娅又收拾了一会儿,有家具要擦洗,衣服要换下来,还有浴缸水池要清理。放了无数消毒剂,擦了不下一百次,弄了整整一天,总算是弄干净了。
肚子咕咕作响,她才发现自己一天没吃饭,不但没吃,就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看着那个喷过屎的水池,下决心去那刷个牙比去阿富汗打仗还要难。
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严欢求救。
一说情况,严欢当场就震惊了,“不是吧,你家对面居然住了个大帅锅!还邀请你去他家了!”
“喂,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家喷屎了啊喷屎!”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顾娅怀疑她是不是挂了,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说,顾娅,你今年是本命年吧?咋什么倒霉事都往你身上靠啊。喷屎这种百年不遇的奇观,其概率可媲美于流星雨,也能被撞上啊。我说,你要不要去买张福利彩票试试?没准能中个千万大奖。”
顾娅郁闷了,跺了跺脚,道,“我都愁死了,你还在那边说风凉话,还是不是我姐妹了?”
“你别让我来帮你处理屎尿,我就依然是你姐妹。”
靠,患难见真情,顾娅郁闷地道,“不用你处理,我都收拾干净了。就是那味道还没退散,我只要一想到水池里喷过屎,我就刷不去这牙。你那方便吗,要不然我来你家住几天?”
严欢直爽地满口答应,“这没问题。不过,我家是学生宿舍,房间小得很,要么你和我一起挤在床上,要么你打地铺。”
顾娅道,“没问题的,只要你收留我,别让我闻着屎香睡觉吃饭就行。”
“哈哈,我今天五点下课,你要不来学校找我吧。”
顾娅本还想去移民局,可一早就出了这鸟事,还去什么呀!
于是她道,“好呀。我去你们学校图书馆等你,你放学了就去那里找我。”
她稍微收拾了下,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走到楼梯的时候,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尤里安的房门还开着。她想了想,脚步一转,又走了回去。
尤里安耳朵上套着两只大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哼小调,一边在举哑铃,自娱自嗨得很。他手臂上的肌肉曲线,随着上下摆动,自然而然地展现出来,堪称完美。
顾娅敲了敲门,他沉醉在音乐中,没听见。
于是,她使劲地又敲了下,这下,总算有反应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尤里安抬起脸,取下耳机往床上一扔,然后扛着哑铃过来了,“嗨。”
一米九的个儿,走近后,这气势如排山倒海般的压来,压力非一般的大。顾娅虽然也有165,但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提,为了能和他平视,她下意识地退了后了一步,才总算让自己不在他的阴影笼罩下的阵亡。
“能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吗?不然,你记下我的也行。”
闻言,他挑了挑眉,这神情……怎么说呢,带着一点疑惑,还有一点风骚,总之,很明显他是想歪了。
顾娅忙解释,“我这几天住朋友家,如果物业来人修下水道的话,麻烦打个电话给我。”
尤里安道,“物业不是有你的电话?租房合同上是填了联系方式的。”
经他一提醒,顾娅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物业到时候会直接联系她的,找尤里安那是多此一举,难怪人家要多想。
于是,她道,“我忘了,那就没事了。”
尤里安靠在大门上,嘴角一咧,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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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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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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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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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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