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着咱家的蒜黄头一茬该长成了,就让他一块捎着去,不知道他俩今天卖的可顺利吧,我心里一直惦记呐就来看看。对了,咱家出了多少斤蒜黄啊?”
老三跟爹同时答:“六百五十四斤。”
“嗬,还不少啊!”张庭竹跟着欢呼。
张父说;“可不,你堂弟的骡子车装不下了,说明天在卖一趟呵呵呵。”
张庭竹坐下接过老三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一口说:“我家的我婆婆称了,是三百一十四斤,那辆骡车也就是装六百多斤的量。没事,明天我再让建峰拉着去卖。”
老三喜滋滋的点头。
不过张父却一脸愁相的说:“不知道这蒜黄到底卖不卖的出去啊?”
张庭竹差点喷了出口水。头一茬蒜黄在县里都被抢疯了,他居然怕卖不出去。
好吧,他没出过门,也是头一回做这营生,担心很正常。她就安慰他说:“放心吧爹,卖不出去我替你想办法……”
张父又问她农场的事怎么样了,她说收完了。
爹也不是个爱操心的人,就没多打听,爷几个又说了几句话。张庭竹说:“对了爹,我去找找庭宽的旧棉衣旧裤子,给我婆家一个孩子穿。”
张父听了忙说:“那你去找吧,你弟弟的棉衣棉裤都是你给他收拾,在哪搁着你清楚。”
老三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大姐,她就麻利的跟在大姐身后说:“我帮大姐找。”
因为庭宽是家里最小的,又是个男孩,他的衣服不少,而且从来都是给他买新的,他个头长的快,都是不等穿旧就小了。她舍不得扔,都洗好叠好搁在一个箱子里了。
赖毛个子小,正好都可以穿。
想想赖毛跟自己弟弟庭宽年龄差不多,庭宽却高出他一头都多。她不禁摇头叹息。
她把弟弟这两年穿小的衣服都整理了出来,有两件棉袄,一件毛衣,两条绒裤,三条涤卡布裤子。想着赖毛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棉袄,和那条露着脚脖子的短棉裤,如果换上这么舒服的一身棉袄棉裤,他得多舒服啊!
她很欣慰的笑了。
“爹,老三,我回来了——”忽然院子里响起老二的欢叫声。
“大姐,二姐来了——”老三惊叫一声跑了出去。
“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张庭竹疑惑着走了出去。
“嫂子,你也在啊?”周建峰看到张庭竹忙打招呼。
“嗯,我刚过来,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啊,蒜黄都卖完了?”她看着空空的骡车问。
张父赶快让大伙都进屋,他忙给卖蒜黄回来的俩人倒上水,又端着火盆子撮玉米芯烤火。
老二一脸兴奋的抢先说:“大姐大姐,听我说,我们先去了姐夫大姐摆摊的卷烟厂门口,建红大姐见了我们一个劲的说烟厂的大师傅成天唠叨你的蒜黄,这终于来了他说要一百斤,而且价钱也随市场价,一块钱一斤——”
“啊,李兵师傅主动给涨到了一块钱一斤?”张庭竹惊叫。
周建峰笑笑说:“是建红姐跟他说了农贸市场的价格,李兵师傅也是老实人,就说他不能占咱们的便宜,就跟市场上一样价。”
张庭竹听了点点头说:“那你多给他一点蒜黄了吗?”
建峰一瞥老二说:“我说吧,我嫂子肯定赞同我的做法。”又朝张庭竹邀功一笑说:“我等称完那一百斤蒜黄又给了他两捆,告诉他是你让给他带回家去吃的。”
张庭竹不禁张口赞叹:“建峰,办事漂亮呀!”
周建峰听了这赞美,眼角眉梢都是笑。还挑衅的看了老二一眼。
老二却回瞪他一眼说:“专会浪费东西讨好人,什么本事啊?”
周建峰回怼她:“这叫社交,跟买方搞好关系,懂什么你。”
张庭竹一愣:这话说的好超前啊,这小伙子不简单哦。
“二姐,快说咱家的蒜黄到底卖给谁了呀,你们都卖了什么价呀?”老三着急的截住他俩的拌嘴。
偏偏老二逗老三,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挤说:“你猜。”
老三急的要打人了,晃着她的胳膊哀求:“二姐,我都急死了,你快说啊——”
老二也早憋不住了,就兴致勃勃的说:“哎呀,你们猜也猜不到吧,我们离了卷烟厂去了上次你们卖过一次的农贸市场,刚把骡车停到一个空位,一掀开满车的蒜黄就被人给围住了,纷纷说都等我们好久了。我们刚要拿称开始称就有一个人挤进了人群,驱赶着众人说,这一车蒜黄他都要了——”
“啊,都要了?”几个人一齐惊呼。
周建峰笑笑说:“对,原来那人是蔬菜公司的,他说咱家的蒜黄有多少他要多少。”
老三快活的抢着说:“一骡车蒜黄他一块钱一斤全要了,我们拿了钱吃了顿饭就回来了,哈哈哈,太顺利了……”
“呀真的啊,那钱呢我看看……”老三急得去扒二姐的钱包。m.χIùmЬ.CǒM
张父也焦急的问:“卖了多少钱呀,人家没少给吧?”
老二把那厚厚一大摞钱往爹手里一拍说:“咱的蒜黄是正好三百斤,这是三百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呀,三百块钱呀,这、这这也太多了吧……”张父握着钱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地里忙活一年到头把该教的提留交了,把集资款交了,手里也落不下三百块钱呀。这几百斤卖不出去的大蒜,十几天的功夫就长成了蒜黄就卖了三百块钱啊,太太太……不像话了呀!
这时建峰也掏出卖蒜黄的钱说:“给,嫂子,这是你的钱,三百一十四块钱,你数数。”
张庭竹接过钱,数也没数就抽出一张十块的递给他,周建峰忙摇手说:“嫂子,我的工钱今天早上大娘已经给我了。”
张庭竹说:“拿着,这是今天的饭钱,算是奖励。”
老二忙说:“对,卖完蒜黄他非要去饭店吃饭,还要了肉要了汤,一顿十来块呢,我给他钱他不要。”
周建峰说:“我那是请你吃的,怎么能要你的钱。”
然后又把那十块钱推给张庭竹正色说:“嫂子,我有钱,你拿回去吧。”
张庭竹看看他凝重了的脸,想想小伙子在小姑娘面前是要面子的,她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就把钱又收回了。
她又想起那蔬菜公司的事,就认真的问周建峰:“那蔬菜公司的人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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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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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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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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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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