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令建扬爹崩溃的是:躺在地上的赖毛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往外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竟然用火烫一个九岁的孩子……
“畜生,你特么还不如畜生,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废了你这个混蛋——”建扬爹弯腰捡起一根棍子就朝老狼头抡去。
其实这老狼头刚才也是被一时急火攻心,从灶房里用夹了一块烧红的炭火杵到了他额头上。
是因为,刚才他无论用鞭子怎么抽打,赖毛都一声不吭,好像抽打的是个石头人。
老狼头坐在凳子上拿鞭子都抽累了,他却连一点叫声都没有,这令他越抽越窝火,才有了那炭火烧他那一幕。
看着赖毛被炭火一烧,惨叫一声倒地抽搐了几下昏了过去了,他也吓坏了,正心慌慌的带他去看大夫,这时突然听到堂弟一声怒吼,还来不及躲避,背上就挨了一闷棍。
他晃了一晃没有栽倒,想抄家伙还击,奈何棍子根本不给他还击的机会,劈头盖脸的一下接一下的抡下来。
要不是众人拉住,建扬爹估计会背上一条人命,他那一刻是真想打死老狼头的。
“你俩别打了,赶快带孩子去找大夫看看吧,这额头上的头都烧焦了呀……”人群里的人纷纷可怜孩子。
建扬爹才惊醒过来救孩子才是关键,就扔下棍子背起轻飘飘的赖毛就去找大夫了。
就是神医也治不好赖毛的额头了,肉都被烧焦了一片,只能留下那个疤了。
建扬爹自此要把赖毛留在他家里,给建扬当弟弟,却被老狼头说好说歹的要了回去,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毕竟赖毛是他要来的,他没道理硬夺人家的儿子不是,但是建扬爹从那以后就跟老狼头断绝了关系,也不准家里三个孩子搭理他们这个狼心狗肺的大爷。
只可惜,当年他就因肺癌去世了。
建扬爹去世了,接连几年老狼头两口子都中风了,老狼头中风瘫痪在床,没两年就死了。据说死的很惨,躺在床上浑身溃烂,夏天都生蛆,那声声惨叫堪比赖毛被火烧额头时刻的凄厉。
老狼头媳妇,那个“劳动模范”也在一次匆忙锄草时忽然中风,因抢救及时落了个半瘫,也够惨的,经常一只腿拉着令一只腿下地干活,从家里走到地里就跟个泥人似的了。
赖毛十五岁了,仍然瘦小干瘪的,又因天天干着家里最重的活,吃的是家里的残羹剩饭,还饥一顿饱一顿的,整天就是馋,馋,馋。
为了吃顿带荤腥的,到处给村人帮忙干活蹭口吃的。比如谁家死人了需要挖坟坑,谁家盖房子需要帮杂工,谁家结婚需要端盘子刷碗的……
也是黄爱莲想到用他去偷张庭竹农场里大蒜的原因,不管什么活,他给口吃的就干。
张庭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饼喝着胡辣汤,心里又疼惜又叹息:他要是生在正常人家肯定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他没上过学,却认字,还会算账,都是因为他偷着去学校看人家上课,人家在屋里没学会,他一个在外面偷听的就学会了。
上一世,在老狼头两口子依次去世后,四个姐姐一个都不跟他来往,又被几个堂兄弟挤兑,孤苦无依的他只好离开了王祥寨。
后来有村人在县城里见过他,他跟了一个小偷团伙当了小偷,最后案发被逮进了监狱,至于出狱后去了哪不得而知了。
张庭竹决定:这一世她要帮他走上正路。
他呼噜呼噜喝了两碗胡辣汤,吃了俩烧饼,张庭竹知道他没吃饱,但是没再买烧饼,而是去旁边的包子铺子买了两个肉包子,又从炸糖糕的摊子旁买了五个糖糕。
用报纸包着往他手边一放,又朝老板喊:“再来一碗胡辣汤——”
张庭竹替他打算着呢,他刚才是太饿,就想吃烧饼喝胡辣汤填饱肚子,现在算着他快吃饱了,就让他再尝试吃点别的解解馋,这才又给了买了包子和糖糕,让他慢慢品尝。
果然吃了大半饱的赖毛一看见包子和糖糕,两眼立刻又眼露精光,伸手抓起一个焦黄的糖糕,不顾烫就塞进嘴里去咬。m.χIùmЬ.CǒM
张庭竹苦笑着说:“别急别急,慢慢吃,都是你的……”
他被烫的“唔唔唔”着叫嚷,一口气把那五个糖糕吃完了,吃完擦擦嘴上的油,打着饱嗝又抓起一个包子。
“哎哎——别吃了别吃了,你装兜里等会再吃吧,不然吃撑了难受的很。”她拦住他说。
赖毛确实感到发撑了,可是这可是肉包子啊,他撑死也得吃了呀,不然以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吃上呢。
几天前倒是吃过一次,那是黄爱莲嫂子给他吃的,她说好的要是把事办漂亮了再给他蒸一锅肉包子呢,结果,他把事办砸了,到现在不敢见她——等等,今天这包子居然是建扬哥媳妇给买的,他,他吃了怕肚子里长疔疮啊……
看着赖毛忽然满脸羞愧的低头不语了,手里的包子也忽然成了火炭一样烫着了他的手心,他“噗”一下子把包子放到了桌子上。
张庭竹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就故意淡淡的说:“快点把包子装你衣兜里,嫂子骑车子带你回家去,今天晚上我要去你家,看你四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说着起身去付胡辣汤的钱。
赖毛听了这话一只手沉重的把那俩包子又抓起来,红着脸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却慌乱的摇摇头说:“嫂子,我不坐你车回去了,我还有事,自己跑着回去。”
“哎你还有什么事啊?咱一起回去,听话,这么冷的天你瞎跑个啥。”张庭竹伸手拉住他。
虽然他也是十五岁的少年了,可是体型还是个孩子,所以张庭竹一点不避嫌,她就把他当个孩子。
这赖毛是因为做贼心虚和愧疚想躲开她,被她猛地一拉心里一格噔,还当她发觉了什么了呢。但是张庭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他听愣了。
张庭竹说:“等会,我给你买双棉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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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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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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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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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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