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奋斗在七十年代>第6章 号一更
  碰上这种存心要死缠烂打的,真是分分钟都想掐死她,潘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火气给生生压了下去。

  冷眼瞅着王有地他女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潘阳不欲跟她多废话,直接对潘士松道,“士松,去把车开过来,你开车,让祺田开拖拉机,你兄弟两去把他们王家人都拉回来。”

  尽管潘士松十分不爽,可他老子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着,瞅着王有地他女人那副得意的嘴脸,潘士松就一阵牙疼。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保不准会动手揍人。

  卡车就停在窑厂晒砖厂上,潘士松麻利的上了驾驶楼,起火发动卡车,王有地他女人自作主张的爬上了副驾驶楼,手脚没地方搁似的,东摸摸西看看。

  天知道,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坐这种车呢!

  潘士松没好气冲道,“你手放老实点,碰坏哪里我让你赔哪里,你赔得起吗,赔不起就从有地叔的医药费里扣。”

  闻言,王有地他女人忍不住撇撇嘴,却也不敢再手脚乱动了,万一真给她碰坏了什么东四怎么整!

  潘士松开卡车在前,姚祺田开拖拉机在后,兄弟两个一道去了市里,办理了出院手续,半下午的时候就把王有地给接了回来,进了潘家村,潘士松把卡车停在了王有地家门口,哪知潘士松前脚从驾驶楼里下来,王有地他女人后脚就从姚祺田的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伸手拦住潘士松,嚷嚷道,“把车开你家去,前些天有地在医院住院就算了,现在人也出院了,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吧,把车停我家是什么意思,还想赖账不成?”

  潘士松气得抬手想揍人,冲口道,“我要真想赖账,今天还能兴师动众去接你们?别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给我让开,我开车了,撞死谁拉倒!”

  潘士松性子烈,可不像潘阳那样会说软话,受制于人这么些日子就已经够憋屈的了,再忍下去,他潘士松就真成缩头乌龟了!

  瞧着潘士松一副龇牙咧嘴,随时能揍人的模样,王有地他女人也有些发憷,眼下她旁边站的都是王家的女人孩子还有两个半死的老东西,真要干起仗来,她绝对讨不到好处。

  干仗讨不到好处,嘴上还是要占上风的。

  王有地他女人还想吵嚷,却被王有地呵斥了一声,“闭上你的臭嘴!先把我扶进家去,其他事以后再说!”

  这女人,他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了,她第一时间不想到他,还想着去管人家要钱,钱钱钱,掉钱眼里了!

  可怜王有地一只手一只脚打上了石膏,卡在驾驶楼里压根没法动摊,没个人来帮忙,压根都下不了车。

  潘士松和姚祺田一左一右,搀扶着把王有地送进了家,总的来说,潘士松对王有地的印象还可以,最起码王有地醒来之后没吵嚷过要赖人,王有地越是心平气和,反倒越是让潘士松心生愧疚,主动道,“有地叔,你先在家歇两天,等你缓过来劲,我们再谈其他事,你放心,我阿哒肯定会给你个说法。”

  王有地点点头,还算和颜道,“成,你们忙着去吧,有事我同你阿哒说,你小孩子一个,也做不了主。”

  从王有地家里出来,潘士松和姚祺田把卡车还有拖拉机直接开回了窑厂,这个点窑厂还没放工,虽说前些日子发生了坍塌事件,但并未影响窑厂的正常运作,每天来窑厂打临时工的工人也不见减少,当然,他们干活之余,谈论最多的还是王有地被砸的半死不活。

  不知道是谁突然道了一句,“诶,你说潘兆科出了这个纰漏,会不会破产呐,还能发我们工资吗?”

  自从管理模式生了变化之后,窑厂的工资由原来的一天一结算,改成了月末结算。

  发不出工资这个声音在工人里头冒出来之后,大家不免有些恐慌,一时间议论纷纷,生怕活白干了。

  作为窑厂的会计和监工,张钦铭从潘士云的话语里多少知道了些目前情况,他一个外人,这个时候能做的也不多,潘兆科平时待他不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窑厂尽心尽力管好,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其他差错。

  眼下瞧着厂里的工人情绪比较激动,张钦铭沉着喊道,“你们放心,工资一分钱都不会少,这个月的钱已经在我手里了,你们只要好好干,不怕拿不到工资,谁要是借机偷懒了,到时候拿得工资比别人少,那可不怪我,我必须得提醒你们,你们现在是按件拿工资,可不是熬时间就能拿工资的!”

  不得不说,张钦铭这番话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警醒,是啊,他们是按件拿工资,与其闲唠嗑担心些有的没的,还不抵多挣点钱,他们就不信了,潘兆科一家老小都在这,难不成还会跑路?

  其实张钦铭刚才那番话纯粹是在瞎说,他手里一分钱的都还没有,这都快月底了,往些时候早该给他工资钱,到月末那天算了账就能发放,这个月还没有个底呢

  窑厂看守室的小电扇在嗡嗡摇着,潘阳和姚宝忠坐在电扇下,一人手里一个小算盘,噼噼啪啪算着新一季的账,等对完了所有的账,姚宝忠这才问潘阳道,“兆科,王有地那儿,统共花了多少钱?”

  打从王有地出事开始,钱都是潘阳在拿,如今这人也出院了,他们也该算账了。

  潘阳端起搪瓷缸里的茶,喝了一口,方才道,“先搁着吧,我看这人出院了,事情都不能完事,估计王家人还得来闹赔偿,到时候再说吧。”

  听潘阳这么说,姚宝忠重重的叹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王有地的事,潘士松和姚祺田一前一后进来了,潘士松跟两个老的大致说了下今天的情况,又把住院花的账单递给了潘阳,道,“我给结算了,他住院这些天统共花了一千五百多。”xǐυmь.℃òm

  姚宝忠倒抽一口气,讶道,“花这么多?”

  潘阳长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有这么多,头几天只是在监护室就花六七百啦。”

  姚宝忠沉默了,半响方才道,“兆科,这月底又来了,外头那帮工人的工资还没个底,该准备好啦。”

  其实若是没有碎石厂,哪怕出了王有地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压力这么大,窑厂的盈利完全够他们很宽裕的处理任何事,可赶就赶在,碎石厂刚起步,占用了窑厂的大量资金,让他们难免捉襟见肘,眼下又出了王有地这事

  潘阳道,“这月工资要拿多少?”

  姚宝忠道,“估计跟上个月差不离,七八百吧。”

  潘阳喝了口水,道,“七八百啊窑厂账上没出去的钱还有三千多,除却买煤炭、交电费、耗油费这些零碎支出,估计就不太够了这样,我先拿点垫吧。”

  姚宝忠抬手拦道,“你别拿钱垫了,这钱我们平摊,三个人扛着总比一个人扛着强。”

  姚宝忠说是这么说,现在哪里还有三个人呀,只剩下两个在死撑,打从那天潘兆丰说要分开干之后,他再来窑厂那就是全凭心情了,想管事就管,不想管就跷二郎腿坐在看守室吹电风扇,这种情况下,你当他还能再愿意承担任何事?

  听姚宝忠提起三个人,潘阳摇了摇头,对姚宝忠道,“宝忠大哥,晚上你和嫂子来我家一趟,我把兆丰也喊来,我们把事搁桌面上好好说说。”

  晚上张学兰早早的烧好了饭,老潘家人刚吃完把筷子放下,姚宝忠两口子就来了,张学兰把碗筷收拾了,潘阳对潘士告道,“小告,去喊你三叔三婶过来。”

  潘士告哎了一声,嘴巴一抹蹬蹬往后岗头跑,把潘阳的话带给潘兆丰两口子之后,萝卜头就赶着回家写作业了,刚出潘兆丰家门,正好碰上串门子的王家美。

  王家美道,“小告来三叔家做什么?”

  潘士告道,“阿哒让我来喊三叔三婶,说有事商量。”

  闻言,王家美忙又道,“有什么事商量?”

  潘士告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嘴里道了一句,“不知道!”

  王家美撇撇嘴,手里端着碗筷家去了,潘士勋刚从乡里回来,在小厨房门口的脸盆架那儿洗手脸,王家美一进家门就道,“士勋,赶紧吃饭,吃了饭我们带潘燕去大巷口转转。”

  老潘家就住在大巷口,王家美哪是想去大巷口,她想去的是老潘家,窑孔坍塌的事她可是知道的,方才看到潘士告过来,王家美就隐约能察觉到窑厂是要生什么变故了。

  说白了,等潘兆科两腿一蹬之后,窑厂肯定有他们的份,窑厂的事他们得上心啊。

  潘士勋擦擦手,一时没明白王家美的意思,不耐烦道,“吃了饭洗洗睡了,我不出去。”

  他在乡里干活干一天,累都累死了,哪还有闲心去串门子。

  潘士勋进了小厨房,王家美跟屁股后头进去,压低声音道,“窑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得关心关心呐,刚才我看小告去了三叔家一趟,我估计是又有什么事商量窑厂好歹有我们的份,有什么事我们得知道啊!”

  听王家美这么说,潘士勋想了想,这才道,“你好好留家里看孩子,吃了饭,我去看看。”

  就王家美这性子,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在家带孩子,潘士勋前脚刚进老潘家大门,王家美后脚就跟了进来,她就说肯定有事要商量,看吧,姚家老两口都来了!

  院子里姚祺妹和潘士云一个在扫卫生,一个在刷碗,潘士勋进堂屋去了,王家美伸脑袋往里面看,潘恒春、姚家老两口子,三房两口子,还有她公公都在,王家美也想进去,只是还没迈进门槛呢,就给张学兰呵斥了,“带孩子在外头,别进来添乱。”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把堂屋门给关上了。堂屋里在的,都是能各家住事的,潘阳朝潘兆丰两口子看了看,起身从中案长条桌的抽屉里拿出了窑厂的账本,算盘也搁在了八仙桌上,戴上了老花眼镜,边翻账本边道,“兆丰,我们先把账给算了吧。”

  潘兆丰道,“成,听大哥的,算吧。”

  潘阳习惯性的拿出潘士告的作业本,在没写字的地方开始边报账边计算,“这账算起来也容易,上一季度的都已经算了清楚,分红也进了各家口袋,眼下只有两点要核算,一个是这一季度的账,另外就是窑厂怎么折。”

  这一季度的账潘阳已经和姚宝忠都算了一遍,只要潘兆丰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就可以分摊了,麻烦是窑厂的折算,那牵牵扯扯的,能拉出来太多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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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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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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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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