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亦将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遮住了不断颤抖着的手臂。
本来在拔河之中他便受了内伤,导致肌肉一直紧绷着。其后又因为躲闪林虎的攻击而发力,同时使用金丝反击的时候也伤到了手掌。
在这之后,又进行了这种需要动作极快又精准的操作,就算是亦将也觉得一双手臂俱疲惫不堪,已然超出了自己的负荷。
“你尝试过?”见到亦将说的笃定,陈平也有些好奇起来。
也不知道平时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伤口。
亦将轻声笑了起来。“小子也只是猜测而已。”
陈平哑然。
只是一个猜测,他居然也敢用命去赌?!
他想他大概要纠正一下对亦将的印象了。与其说这个少年胆大包天,倒不如说他简直是个疯子还来得更准确一些吧
亦将露出了一灿烂的笑容,看得林虎心中一紧。
其实,不要说是林虎了,就连被亦将扫到的李诚都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顾忌和寒栗。
还有什么会比一个无法以常理去度量,行事又似乎忌惮的聪明人来得更可怕呢?
亦将就着宫女递来的水盆洗了洗手,然后令呆愣住的小黄门将殿中的马尸拖了下去。
他搭下眼皮。
谁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过类似的尝试呢……
只是在那被明湘扑倒的电光石火间,亦将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几幅完全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
在看到了那些似乎很熟悉但却又让他不知所以的场景后,他的脑海中便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这个主意。
然后,他把这个想法付诸了现实。
其实效果还不错,亦将想了想。或许,类似的事情他曾经可能做过了也说不定。
骚乱终于平息了下来。
一干女眷见白虎殿里终于没有了胡闹,纷纷跟着宫女去了偏殿更衣。
明湘也在宫女的帮助下前往偏殿处理自己的伤势,顺便换了身衣服。
直到林虎脖子上的血都渐渐凝固住了,侍医才姗姗来迟,踏入了大殿之中。
“臣惶恐。”侍医看清了殿内的情形,眼皮一跳。
这哪里是昔日的白虎殿,这简直是修罗场!
整个大殿中还围绕着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作呕。小黄门正在拖拽地上的马尸,而马头还落在自己眼前。
侍医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什么话都不敢说,在小黄门的引导下麻利的给林虎把脉,然后把他的脖子包扎了起来。
“如何?”林羽姬问道。
侍医连忙回话。“回太后,林校尉无碍。只是略受刺激而导致身体虚弱,伤口略微有溃疡迹象,也许会发热。但是以校尉的体格,服上一剂汤药再睡上几日便好。”
“抬下去罢。”林耀一挥手,侍卫带着侍医和林虎一起离开了白虎殿。
宫中的小黄门手脚非常迅速。
等到女眷们再次回到正宴的时候,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掺杂熏香的淡淡血腥气,恐怕谁也不会记得就在几刻钟之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林羽姬和林耀端坐在主席上一动不动,让这些女眷们也不敢说出请辞的话语。
“让各位受惊了。”亦将端起酒水,自罚了三杯,“不知各位对小子的余兴节目是否满意?”
大殿中的人听到他的这句话,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满意’的话真的不会被林太后记在心中吗?可是如果说了‘不满意’……
“将军好身手!”从主席位的地府突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无视于殿中众人奇怪的脸色,项长放下了双手,面露欣赏。
“谢陛下夸奖。”亦将躬身。
项长好奇的看向林耀从亦将手中夺过的金丝,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把玩。
“如此奇物,倒是当真有趣。”
“只是臣十天卧病在床,做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没想到却起到了防身的作用,只可惜林校尉了。”亦将的眼中有一点遗憾。
可惜自己辛辛苦苦十天的作品,看来是要不回来了。
金子的延展性本来就很高,抽拉成丝以后经过特别的处理便会保留金属本身的坚韧,辅以特殊制法令其变得柔软如棉线一般。在这之上加以打磨,令丝线发丝一般的粗细,便成了锋利的刀刃。
不过这种制作方法,亦将却记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到的了。
“大胆狂徒,竟敢携带凶器上殿,是想造反行刺不成?”林羽姬还没来得及说话,杨太后就已经开口说道,声音冰冷。
“太后此言差矣,只是区区金线而已,随手可得,何谓凶器。”亦将出口辩驳。“小子只是在校尉突然袭击之下仓皇取了一件物品自卫而已。倘若小子也如林校尉一样用案台砸过去,岂不就变成了朝廷在正宴之上光明正大的摆放凶器,是否该置太常卿和大鸿胪心怀不轨?”
“臣不敢!”
听到亦将话中提到了他们,太常卿司徒葛和大鸿胪连忙下跪,连称不敢。
杨太后当然知道亦将是在狡辩。
不过再怎么说,那根丝线也不过只是一根线而已。
如果自己咬死了这根线是亦将特地准备的凶器,也很难在不牵连其他朝臣的情况下把罪责安到亦将头上。
“就算不曾携带凶器,但宫宴之上居然行血腥之事,惊扰帝驾,又该当何罪?”杨太后面色阴沉。
想到亦将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就恨不得现在命人把这个少年撕个粉碎。天知道她现在站在这里冷静的保持着自己的意识是用了多大努力。
“皇祖母此言差矣,将军只是表演余兴节目而已,何来惊驾?朕可是看得很开心呢。”项长试了试金丝的柔韧度,然后把它留在了自己手中,对亦将悄悄眨了眨眼。“车骑将军亦将,你救了林校尉,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有所求,不妨说给朕听听。”m.χIùmЬ.CǒM
“臣却有一事相求。”亦将一撩衣服下摆,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项长面前。“明家二小姐明湘,秀外慧中,大气在心,不愧为世家贵女之表率。因其得知杨京意图对圣上不轨而无力挽救,故特地牺牲名声,委身于小子,只求可以救驾于危机关头。如今乱事已平,臣又视明二小姐如亲妹,不忍其受不明之人所辱,故特地请求圣上为明二小姐正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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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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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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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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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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