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送别了狗子,看着渐渐紧闭的大门,阴森、压抑的感觉从身后的滚滚涌来。
“砰!”一只有力的手臂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山本,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我们虽然不在前线,但是我们的工作同样重要,加油啊!”这家伙个头不矮,几乎和我差不多,一脸的横肉,还带着个黑框的眼睛,一张嘴便露出米粒一般的牙齿,一股臭气黄牙缝中钻了出来。
“嗨!”我低下头完成礼节的同时也退避开了“毒气”的攻击。
“走吧,我们去提材木!”这家伙一脸兴奋,扫把一般的眉毛不自主的上挑,让人看了更加的恶心。
“嗨!”
跟着这个家伙和另外的两个鬼子穿过操场,走向了一座小楼。小楼一共四层,炮火的摧残下看上依然坚固,但这坚固却成为了关押中国人的魔窟,如果砖瓦也有灵魂,我想它们更愿意粉身碎骨,也不愿意承载如今的任务。
小楼的前三层都是空,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跟着颤抖,我这是去做什么,我明白材木是什么意思,空荡的楼道内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咚……咚……咚!”一步一响震得我头疼。我能压制住自己的良心吗?我能亲手把同胞送到有进无回的实验室吗?
“呜呜呜呜!”刚刚踏上小楼的第四层,我便听到了微弱的哭声,起初只有一个女人在哭,渐渐地哭声就像病毒一般不断的扩散!
“都给老子闭嘴!你们这些材木!”这家伙的声音不带一丝怜悯,看向铁门中关押的中国人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堆没有生命的座椅板凳,我曾看到这家伙对院子里的狼狗关爱有加,可是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却如此冷血。
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自己听不懂中文,甚至变成聋子我也愿意。
“你,给我出来!”领头的鬼子指了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很瘦,一双大眼让他显得更加的可怜,看到鬼子指的是自己,男孩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颤,竟然小便失禁了。
“嘎!嘎!嘎!”旁边的一个鬼子前仰后合的笑着,声音就像一只被踩住脖子的鸭子。
我的大脑还算清醒,但是心中的怒火就像遇到了助燃剂一般腾然而起,强行压制着胸口不断的起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激动。
“豆子,来,过来,到大爷这来!”一个头发花白蓬头垢面的老人扶着身后的墙慢慢的站了起来,把哆哆嗦嗦移过去的孩子搂在了怀里,因为消瘦,老人看上去有些病态,但眼神之中却透着骨气。
我和老汉四目相对的时候,老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狗日的,让老子去,我替这孩子!畜生!”他刻意的骂着,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语言来激怒我们,让我们选择他!
“他在说什么?”我身边的一个鬼子道。
我看了看这个鬼子,不知道该不该成全这个老人,我应该救他们,哪怕是和几个鬼子同归一尽,也算是尽了一个军人,一个中国人的本分,可是我现在却要保全自己,“我要毁了这里,我要盗取资料,我要救整个中国!”我心里默念着,我要找一个强大的理由来抵御良心的谴责。
“他在骂咱们是畜生!”我咬着牙说道的同时,眼泪已经滴到了心里,我知道这话一出,几乎就相当于要了老人的命,想到这里,我的心狠狠地一揪,赶忙把眼神从老人的身上移开。
“混蛋,把这个老家伙带走!”
“嗨!”
“大爷!”孩子唯唯诺诺的低声喊道。
“豆子,记着,咱们都是爷们,是站着尿尿的!”老人转过头冲着豆子笑了笑顺便还做了个尿尿的动作,豆子含着眼泪冲着老人点了点头,老人转过身的时候用眼角瞄了一眼我,眼神中我读到的不是恐惧,不是怨恨,而是蔑视!
压着老人,我们穿过操场,我知道我正在将他送向生不如死的地狱,等待他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恐惧却向我席卷而来,好像被押送的是我一样。
“证件!”实验楼的守卫说道。
“嗨!”领头的鬼子出示了证件。
入口处,我们换好了防护服,然后押送着老人进入了实验室。脸藏在生化服后,这让我的心里莫名的舒服了很多,好像找到了一块遮羞布,让自己的无耻不至于暴露于天下。“希望自己不会被写入历史,不然我将是最可耻的中国人。”走在楼道里,我胡乱的想着。
“教授,我们把人带来了!”
“好的,山本,你也进来吧,这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每一个荣字第1644部队的士兵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口吻就能知道这个老家伙现在一定热血沸腾着。
我想要推脱,但是却一时找不到理由,无奈之下,我只能和另一个鬼子压着老人走了进去。
“脱下你们的帽子,这不是细菌或者毒气实验!”教授说话的同时自己先除掉了保护,待我们也脱掉防护后,宫崎的父亲说道:“山本君,告诉我,这是什么!”
看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毫不迟疑的说道:“一个老人!”
话刚出口,我就看到了他的巴掌向着我的脸颊飞来,狗子告诉过我,这种巴掌绝对不能躲,没有日本人会躲开这种巴掌,不过这老东西的速度实在是有点慢,竟然让我有思考的时间。“啪!”脸上传来一阵火辣。
“看清楚,是什么?”
我咬了咬牙,逼迫着自己说道:“一个支那人!”
“啪!”这次明显的快了一些。
“再看清楚,是什么?”
“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老怪物到底要什么答案,只能用对待审讯的办法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看清楚,这不是人,是材木,记住,只是一根材木!”宫崎若伊的父亲步步紧逼的说道,瘪塌的鼻子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好像这样就能让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理一般。
“嗨!”我用力的低下头,差点撞在他的脸上。
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或许是我做贼心虚,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几秒之后,这家伙说道:“不错,山本君,在你的眼中,我没有看到慌乱,你是一名真正的帝国勇士!”
“教授谬赞了!”我低下头应付了一句,眼神抬起的时候,几个穿着白衣的鬼子已经开始动作了,我知道老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此时此刻,我的良心也再一次经受着道德和人性的拷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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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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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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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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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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