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不过三天,安禄山的队伍已经遭遇了不下十次伏杀,均被他手下十二狼卫轻松抹杀。
十二狼卫尽是悟玄上境的高手,并且深谙配合之道,甚至曾有一位距离天启一步之遥的大修行者也死于这十二人围杀之中。都说领悟了生死道印的郭路生是第一悟玄,世人都好奇郭路生这位第一悟玄,比起十二狼卫谁更真正担得起“天启以下以上无敌手”的无上赞誉。
至于安禄山本人的修为如何,世人多有猜测,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他修为超绝,甚至还在天启之上,有的则认为他自身武艺平平,撑死了是个悟玄,赫赫凶名都是靠手下的十二狼卫闯出来的。
“父亲,用饭吧。”二子安庆绪亲自负责安禄山的饮食起居,可谓兢兢业业,每一味菜式都由他亲自试毒完毕后才能给安禄山吃。
这活虽然看起来有当替死鬼的意思,安庆绪却并不抱怨,对父亲这次能带自己出行他觉得受宠若惊,他虽然是安禄山的二儿子,却从小不怎么受宠,有这么一个与父亲亲近的机会他就觉得很知足了。wWW.ΧìǔΜЬ.CǒΜ
也不怪安禄山不喜欢这儿子,安庆绪着实没什么才干,年纪也不老小了,还常常像个小孩似的不长心,许多事情都半不妥当。
安禄山顶着肥硕的脑袋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烤羊腿,登时吐了出来,狠狠一耳光扇在安庆绪脸上。
这一巴掌丝毫不留情,安庆绪登时流出了眼泪:“父亲,孩儿做错了什么?”
“我再三叮嘱你,试完菜三个时辰后,才能拿上来给我吃,我问你,如今三个时辰到了么?”安禄山模样长得喜感,声音听起来也并不凶狠,语气却极为可怕。
安庆绪刚想争辩什么,忽然感到小腹之中一阵剧痛,脸色发黑。
安禄山抬脚将他踢飞:“废物,没有一点用。你们给我去查,又是何人在哪个关节下的毒?将那人头颅煮熟了给我吃!”
两名狼卫应声而去。
见父亲没有为自己解毒的意思,安庆绪仰面躺在地上,陷入了绝望。
他费力地爬到大哥安庆宗面前:“大哥,救救我。”
安庆宗向来瞧不起自己这个没能耐的弟弟,只是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便不予理会。
安庆绪从小喜欢河,见自己要活不成了,就往不远处的河边爬去,既然要死,还不如淹死痛快,等着毒发身体溃烂太痛苦了。
一个蒙面人忽然出现,往安庆绪口中喂了一颗药丸。
安庆绪服食了药丸,顿时感到身体渐渐好转,当即磕头如捣蒜:“多谢救命之恩,可否报上姓名,安庆绪永不敢忘。”
黑衣人身形消瘦,腰间悬着一把木剑,安庆绪观察了一番却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
黑衣人淡淡说道:“你已彻底失了你爹的欢心,在他心中你的死活根本不重要,我救得了你这次,未必救得了下次,一个将死之人的恩情不领也罢。况且你中的毒极为可怕,我那一颗药丸只能保你一月不死,要想彻底祛毒……”
安庆绪再度磕头,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颇为恶心:“神仙,您既然有能耐救我,必定有办法保下我小命,还请神仙指路。”
黑衣人见安庆绪心态崩溃,知道此时自己无论说什么此人都会当作救命稻草抓住,正是好时机:“你给我听好了,放眼整个大唐,有能力保住你小命甚至让你得宠的只有一个人——归仁侯余子游,你到了长安好好拜访他一番,他会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说完黑衣人恶狠狠掐住安庆绪咽喉:“此事若走漏了半点风声,你休想解开身上的剧毒,或者你去求求你那狠心的父亲,看他愿不愿意给你解药。”
安庆绪忙不迭点头,可一晃眼那黑衣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若不是身上的剧毒确实得到了缓解,安庆绪甚至怀疑方才只是的遭遇只是自己的幻觉。
……
……
“那下毒的黑衣人在你们十二人的围杀之下逃脱了?”安禄山难掩心头震惊,“一个无相初境,怎么可能?”
十二狼卫中的头领答道:“那人修行路数古怪,道印自带吸附他人内息的属性,属下们不敢放手施为,此人又委实诡计多端,被他看准破绽趁隙逃脱了。”
怕安禄山震怒,狼卫头领又急忙补充道:“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虽然那人蒙着面,但观其形貌,应当极为年轻,惯用武器又是一把木剑,属下猜测此人很可能是最近很得陛下信任的归仁侯。他人虽然逃走,但已被我们打成重伤,待大人到了长安,应当很容易便能确认此人是否是归仁侯。”
安禄山点了点头:“听闻那归仁侯自命清高,不愿与李相为伍,想要刺杀我也不奇怪。不过此人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不可不防,等到时机成熟,我要亲手摘下他的头颅。”
此时安庆绪病恹恹地回到了安禄山跟前。
“庆绪,你好些了?”安禄山喜怒无常,此时又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其实是玄宗想起了安禄山有个儿子叫安庆绪小时候虎头虎脑的颇为可爱,来信向安禄山问起过这二儿子是否随他一道入京,安禄山对玄宗一贯极尽逢迎,自然不希望这儿子就这么死了。
安庆绪衰弱地点点头,编了个谎说道:“那毒似乎不致命,初时难受的厉害,现在又好些了。”
“那就好,你早点回去歇着吧,以后试毒的事情也不让你做了,我另行安排别人。”
“谢谢父亲。”安庆绪此时对安禄山的这些虚情假意已彻底不抱幻想了,他打定了主意一到长安城便想办法去向那位归仁侯求援。
安禄山从不会与这二儿子分享什么机密情报,因此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归仁侯的消息不会传入安庆绪耳中,父子二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
……
到了长安城,安禄山带着极为丰厚的礼物前去面圣,在玄宗面前他永远是一团憨态可掬的肉球儿,极尽奉承,表现自己的忠诚与单纯。
外人越是惧怕安禄山,越传此人是拿人头当酒壶的恶魔,玄宗戏弄起安禄山就越满足。任你修为通天又如何,见了朕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俯首帖耳,这样的快慰是早些年他在剑圣裴雯身上所不得的,剑圣的高傲曾深深刺痛大唐天子的自尊,因此玩弄安禄山这样的人物,便能让玄宗得到异样的快感。
安禄山虽然长得像一头肥猪,挑起胡旋舞来身手却极为矫健,甚至比起胡旋舞跳得最好的胡姬也不逊色,逗得玄宗哈哈大笑。
就在安禄山入宫深得陛下欢心的同时,安庆绪按照当日的约定去了归仁侯府,他所携带的礼物虽不如父亲的贵重,却也是他能力范围内的极限了。
余浪对安庆绪的突然造访感到非常诧异,他此前与这人并无瓜葛。
等到安庆绪细细将当日中毒之事说了一遍,最后极为卑微地向余浪请求剩余的解药,余浪心中却有了计较,安排安庆绪在正堂稍作休息,自己则去找奥巴巴。
“前几天李景堂送来的礼物还在吗?”余浪问道。
“你不是让我扔了吗?”
“少来,以你那抠门的性格肯定是偷偷藏起来了,快帮我找找里面有没什么药丸之类的东西?”
片刻后奥巴巴便捧着一盒药给了余浪,余浪从中取了一颗,回到正堂。
余浪展开手掌,让安庆绪看了一眼:“你要的可是这种解药?”
安庆绪忙不迭点头:“正是!这颗解药与我当日服食的那颗一模一样,归仁侯您那儿还有吗,我愿意花重金一次买走。”
余浪转了转眼珠,编开了瞎话:“这解药极难炼制,因此一次我只能给你一颗,以后你可以定时让人来取,至于用什么交换,彼时我自会与你派来的人说。”
安庆绪只好苦着脸同意,从余浪手中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归仁侯,当日那黑衣人还说您有办法让我重新获得父亲的宠爱……”
余浪偏过头去:“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劳心劳力的帮你?”
安庆绪猛然下跪:“侯爷,只要您能帮助我获得父亲的宠幸,以后我所得到的荣华富贵必有您一份,我安庆绪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空口无凭。”余浪怎会为安庆绪三言两语的保证所动心。
安庆绪咬了咬牙,从袖中掏出一件事物:“此物名为驱兽棍,灌注满了内息可操控牛羊马匹的行动,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算是我从此追随您的一点心意。此外,解药在您手里攥着,等若我的小命在您手里攥着,我怎么敢不尽心追随您?”
余浪接过驱兽棍在手中把玩了一阵,确认宝物的品质不会低于天元级别,又想到战场上若是能用这件宝贝操纵敌方战马,那便为战局增添了许多可能性,确实颇为心动。
“你这宝物我还有点兴趣,便指点你两句吧,你父亲最喜欢逢迎陛下,若是你能给他出个主意成功讨得陛下欢心,那么你自然能讨得他欢心?”
安庆绪觉得余浪说的在理,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才能讨陛下欢心。”
余浪收起了驱兽棍,淡淡说道:“陛下如今最为宠幸贵妃娘娘,你只要劝安禄山认贵妃娘娘为义母,此事便可成了。”
安庆绪满面惊喜,当即千恩万谢地走了,唯恐这么好的主意被兄长抢先给说了。
等安庆绪出了侯府,余浪独自陷入了沉思,看来李景堂曾冒充自己的身份去给安禄山下过毒,顺势还把安庆绪推了过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这段时间余浪和李景堂在朝堂上没少过招,余浪却发现此人的立场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李景堂看似是拆余浪的台与他作对,却是在为余浪规避一些风险。
又经历了这件事情,余浪隐隐感觉到李景堂这货很可能在玩无间道,装什么孤胆英雄。眼下这个推论暂且存疑,李景堂这个人一身是迷,许多举措令余浪也看不懂。比如这次冒充余浪身份去刺杀安禄山,虽说为余浪赢得了安庆绪这枚棋子,却也为他正面招惹了安禄山这个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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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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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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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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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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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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