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一出,浪字营众人对于之前青青的事情反倒是放下了,对于一个“死”过一回的朋友,许多事情便看得不那么重了。
“浪哥,七日后,我便要与黄莹成婚了,到时候一定要来啊。”张承兴给余浪递上烫金请柬。
余浪笑着应允。
不知是不是错觉,余浪总觉得张承兴看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他敏锐到极点的五感所接受的信息甚至是——张承兴有些遗憾自己没死成。这个念头令余浪有些心惊肉跳,细细想来,之前青青离开时张承兴的反应也有些太过激了,李大虎和青青感情很好,一时想不通可以理解,张承兴却有些莫名。
“你也察觉了。”李大虎的声音吓了余浪一跳。
余浪以为众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却没发现李大虎像鬼一样杵在里面。
最近这一阵子李大虎行踪诡异,他身上多了一些余浪也看不透的气质。
余浪请李大虎落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黄莹虽然迫于黄教习的压力答应了与张承兴的婚事,心里却装了另一个人。张承兴却是一门心思喜欢黄莹,他无法容忍黄莹心中另有牵挂。”
“所以,张承兴怀疑黄莹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余浪拧眉。
“没错,甚至我一度也怀疑过你拒绝了青青是与黄莹有关,也为你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感到气愤,直到我前几日在扬州城中见到了另一个人。”
“谁?”
“黄河老祖的孙儿祝一鸣,此人当年丹田被废后在运河边一度要轻生,是黄莹开解了他。如今黄莹婚期在即,此人冒着大风险重回扬州城,恐怕他心中也是有黄莹的。”李大虎为了调查清楚这些事颇费了一些周折。
“告诉我他如今落脚何地,我去把他撵走。”余浪当即便要出门,张承兴的婚宴不容有失。
李大虎苦笑:“你未必是他对手,此人这三年修为精进神速,已经到了悟玄中境,黄河老祖的黄河剑印向来以前期霸道而出名,他的实力恐怕不在一般悟玄上境之下。况且他还带了一队实力不俗的随从,当年你也见识过黄河门下剑阵的威力,他们的剑阵虽不如道门工巧,却追求实用,威力不容小觑。”
现下余浪悟玄印尚未凝结,磨石刀又被人夺走,北冥之力不可轻易示人,明面上的实力确实难说能稳稳压过祝一鸣一头。他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懦弱惫懒的纨绔如今能有这般成就,当真应了那句古话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余浪,若是将来有一天,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下一个,你会杀我吗?”李大虎冷不丁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余浪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李大虎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难道他也是破壁人之一?短短片刻余浪冒出了满头冷汗,他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若是最亲近的朋友也是破壁人该怎么办?破壁人之间只有杀戮,没有友谊。
良久,余浪才平复下激荡的心情:“不会,若有某种力量真得要逼迫我们兄弟相残,我也要打破那种力量,而不是成为它的玩物。”
李大虎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所以,我相信张承兴他自己也能想通,眼下他是钻了牛角尖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么,李大虎并不是破壁人,只是想说明张承兴不会害我而已。
“咱们静观其变吧,有李泌坐镇,谅那祝一鸣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忽然间二人心头齐齐有所感应,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李大虎佯装告辞。
“嗯。”余浪点了点头。
几乎同时,二人各出一道剑气,直往房梁而去。
两道剑气却双双落空,余浪有些惊讶李大虎竟然也晋入了悟玄境。
一道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你是何人?”二人齐齐发问。
“我是陛下派在杨玉环身边的暗卫——鹰。”叫作鹰的男人黑衣黑袍,面庞线条锋利如刀削斧凿。
“杨玉环请余浪过去一趟,安全起见,她在书院内不能出来,只好由我代劳。”
余浪皱眉:“你受伤了?”
鹰面无表情:“这与你无关。”
余浪与杨玉环关系颇近,这些年也承蒙杨玉环的关照得了不少好处,自然不会拒绝,当即随着鹰一同去了一趟洗月书院。
洗月书院听风楼的对面是一片清雅的院落,是迎接贵客用的,自打三年前杨玉环进了洗月书院,便一直霸占着这片居所。余浪之前也来过几回,还算得上是熟门熟路。
眼下已是深秋,花坛中春日里的花团锦簇此刻却是一片凋残,满地扫之不尽的黄叶。
花坛里硕果仅存的是一树梅花,杨玉环裹着一身冬衣,专心得数着梅花的花瓣。
数过梅花的人方知,彼时的心境有多么寥落。
一片,两片,三片,思君不得见。
“余公子来了?”杨玉环勉强挤出笑容,眼角却有泪滴未干。
“玉环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想到过了年关就要离开此地,有些感伤,毕竟是住了三年的地方,还是有些感情的。”杨玉环抬眼看天空并不刺眼的阳光,本就绝艳的脸更加明艳动人,“可惜不能在春日离开,将此地最美好的风景带走,最后一面只留下衰飒。”
余浪淡淡笑了笑:“你只去看阳光和梅花就好啦,冬日残景忘了便好,眼不见心不烦。”
石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每一份食物的分量都很大。杨玉环忍住恶心,专挑油腻的东西往嘴里塞,她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进食,而是与自己作对。
吃到最后竟是吐了起来。
“玉环姐姐这又是何必?”余浪叹了一口气。
杨玉环凄惨一笑:“陛下喜欢丰腴的女子,我若不赶紧将自己吃胖,恐怕回了长安也不得宠。”xǐυmь.℃òm
对于杨玉环来说,不得宠便意味着死,满天下要杀她的人,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玄宗皇帝能给她安稳的日子过。
“你们男人的心底真得会有情吗?”
余浪讷讷无言,不知她指得是自己对青青,还是玄宗对玉环。
“仙儿姐姐前日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了。”杨玉环的声音凄凉寥落。
余浪心中悚然一惊,满树梅花纷纷飘落。
如果杜甫知道仙儿的死讯,会为当年的潇洒离去而感到遗憾愧疚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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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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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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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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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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