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实力未必天下第一,这份狂傲当属天下第一。浪字营的一众兄弟平日里最看不惯装逼犯,但对于此人所装,只剩下叹服。太子便是再生气又能如何,哪怕以阖城之力也留不下这位无相上境的年轻高手,况且这等天才人物修为远不止于纸面上的实力。
天下之大,来去自如,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何等洒脱。
正饮宴间,太子竟带了几名随从捧着一坛好酒来到小院之中。
浪字营众人纷纷起身向太子见礼,唯独李泌就像聋了一般,接着方才的话茬继续往下讲。
李绍不以为忤,微笑着让众人坐下,亲自打开酒坛为众人添酒。
浪字营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太子为自己倒酒,心中暗爽,只觉得日后若是这李绍登上皇位,这波能吹一辈子。
待众人酒足饭饱了,李泌一副才看到太子的样子,假模假样地要行礼,被李绍温和托住。
“卿乃是我大唐英才,不必多礼。”
啧啧,余浪暗道这李绍也算做足功夫了,为了能将李泌拉拢过来恐怕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太子殿下,我一路昼夜兼程赶到西都城,有些累了,明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李绍连连点头:“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心头大石可算是放下了,各位吃好喝好,我先告辞了。”
李绍向众人一一道别,哪还有半分天家儿女的傲气,似乎只是众人某个不足轻重的同窗。
出了院门,袁七郎怒道:“太子殿下何以如此礼待这目无君臣的酸丁!”xǐυmь.℃òm
李绍叹息:“你可知道,即便是剑圣裴雯在他这般年纪,也弗如远甚,父皇得了裴雯襄助十年便安了天下,我若是能得此人……”
袁七郎耸然动容,心头怨气也平息了不少,若是此人未来真是比剑圣还要厉害,便是再骄纵十倍也无人敢怪罪。
院内。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啊,没尽兴吧,来来来,咱们玩会儿长行(唐代博彩游戏)。”
余浪也离开了小院,走到外面看向中天明月,按下心中浮躁,一板一眼地开始修炼。余浪不是什么天才,这三年的修为大进是他不懈努力的成果,期间他也遇到过许多瓶颈,花费许多心思和精力一一解决,这才能在十七岁达到破虚巅峰。本来即使放眼整个大唐,十七岁的破虚巅峰已是极为了不起,但是与那李泌比起来,又多像一个笑话。
青青便靠在一棵树边看着余浪呼吸吐纳一遍遍拆解招式,在她眼中余浪就像是一个笨拙又可爱的井底之蛙,只为了头顶那小小一片天空,不断沿着井壁攀援,不断重重跌落,却越爬越高,永不放弃。
终有一天,你会拥有整片天空,青青靠着树,不知不觉倦意大起,竟歪着头睡着了。
余浪亲手亲脚得把她送回房间,一个人继续修炼,他早习惯了如何与慢慢长夜里的一切相处。
到了后半夜,浪字营的兄弟们也支撑不住了,纷纷回去睡觉。李泌便踱步出来,靠在青青靠过的那棵树边,安安静静地看余浪一遍一遍挥拳,一遍一遍擦掉额头的汗水。
这是第一个让他不忍嘲笑的努力者,甚至在他心中有些羡慕余浪,他也希望青青能靠在这个位置看他打拳,希望青青能参与进他的过往,看到他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人们看到一棵古树再如何参天入云,只会赞叹或是崇敬,唯有终日伴着这棵树长大,亲眼瞧着它一寸寸拔高,才会打心眼里产生感情。
感情,可不就是这回事儿嘛。
可惜啊,错过了便是错过了,青青再不是长安城里终日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玩闹的小丫头了。树皮上一点点余温,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点温存。
正闭着眼靠在树上,一脸迷之享受的李泌忽然感到哪里不对,睁开眼蓦然发现余浪像是观察一只动物一样在观察自己。
闭上眼睛你在挂念谁,睁开眼睛身边竟是谁。
“变态啊!你偷窥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谁变态哦,靠在人家女孩子靠过的树上。”余浪模仿了一下李泌销魂的表情。
“……封口费你要多少?”
“五千两银子,帮我转交给在长安的杜甫就行。”
“一言为定。”
余浪发现李泌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难相处,他不仅仅是高在云端的天才,也会在黑夜里觉得孤单,也会为想念一个人而心疼,也会八卦一些无聊的琐事。
“你方才唱得是什么曲儿,非宫非商(宫商角徵羽,古音五音阶),入耳却挺舒服的,可不可以教教我?”李泌问道。
“那你答应我,永远不可以告诉别人是谁教会你唱这首歌的。”
李泌点头:“我从来一诺千金。”
“朋友已走
刚升职的你举杯到凌晨还未够
用尽心机拉我手
缠在我颈背后
说你男友有事忙是借口
说到终于饮醉酒
情侣会走
刚失恋的你哭干眼泪前来自首
寂寞因此牵我手
除下了他手信后
我已得到你没有
但你我至少往后成为了蜜友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
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感激车站里
尚有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
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
快不快乐留在身体里
爱若能够永不失去
何以你今天竟想找寻伴侣
谁也会走
刚相恋的你先知我们原来未够
借故松开我的手
藏在贴纸相背后
我这苦心开过没有
但试过散心旅游如何答没有
闭起双眼我最挂念谁
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感激车站里
尚有月台曾让我们满足到落泪
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
快不快乐有天总过去
爱若为了永不失去
谁勉强娱乐过谁
爱若难以放进手里
何不将这双手放进心里
时间会走
刚失恋的我开始与旁人携着手
但甚么可以拥有
缠在那颈背后
最美丽长发未留在我手
我也开心饮过酒”
余浪低声唱了一遍陈奕迅的《人来人往》,唱着唱着又想起了宁雪,双眼噙泪。
李泌记性极好,听完第一遍便牢牢记住了词曲,虽然不解其意,第二遍就跟着余浪唱得像模像样了。甚至学着余浪的样子打起了四四拍。
余浪永难忘记这一帧画面,大唐边陲深夜,那个叫李泌的道门天下行走陪着自己唱了一夜的《人来人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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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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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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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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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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