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琛作为此次的将军,却没有骑在骏马上,而是同绿芙上了马车。
慕琛闭上漆黑的眼眸,五官流畅的线条舒展着,薄唇忽然微勾,扯出一抹好看的笑,落入了绿芙的眼中。
“哐——”忽然,马车发出震响,骏马急促地嘶鸣一声,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了。
绿芙伸手抓住马车车身,稳住自己的身体。
慕琛嘴角的笑意更浓,睁开的澄亮的眸子看着她,抓紧了她的手。
“别怕。”轻轻的两个字,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忽地,慕琛的大掌伸了过来,贴住自己的腰身。
一个极好的身手,慕琛搂着绿芙出了马车,跳上一匹骏马,用另一只手挥剑,斩断了骏马与马车之间的绳索。
骏马带着两个人,背离军队,绝尘而去。
绿芙看着慕琛意气风发的侧脸,心尖微微一颤,想起了一句话:
一手相执,双肩并走。
他们,本该是这样的。
“皇上,慕将军走了!”李副将上前禀报。
慕琛要走,他们谁都不敢拦。
夏侯子渊阴沉着脸,命令队列继续往前。
“以后,还有机会。”夏侯子渊冷哼一声。
他慕琛以为,今日走了,就能一世长宁吗?
……
凌王王府。
紫梦听闻慕琛今日回朝,欣喜不已,早早地吩咐了婢女准备好热水,等慕琛回来好好地洗净风尘。
可让紫梦诧异的是,慕琛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绿芙望着那一块紫金牌匾,飞舞着“凌王府”三个大字,心生不解。
但还是咬牙,跟着慕琛进去了。
一群家奴从门前,跪到了厅堂内,恭候着慕琛回府。
迎上来的,是个娇艳的年轻女人,目含秋水,眉似轻烟,小巧精致的樱唇轻咬了一抹朱红。
身子柔柔地在慕琛面前一福,道了声:“王爷。”
绿芙回头,发现身后也没有其他人,看到那女子的目光不离慕琛,这才肯定,她口中叫的王爷,便是慕琛了。
“唔。”慕琛反应冷淡,回首看到绿芙站着不动,眼珠滴溜溜的转,像是在打量什么。
“愣着干什么?”慕琛俊容微沉,想来是这一战,身子已经乏累,想要进去好好歇息了。
紫梦这才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一身褐色粗布,一把青丝随意扎着,放在胸前,白净的脸蛋淡淡然,眉清目秀的,干净大方。
虽身未着罗裙,发无戴珠钗,粗布简单质朴,但也难掩她眉宇间的那抹绝色。
而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水眸,更是衬得她灵气逼人。
这是慕琛从大宣带回来的女人?紫梦暗暗猜测。
“王爷,可先去沐浴,晚膳紫梦已经吩咐着准备了,等您休息好便可用。”紫梦低顺着眉,清婉的模样让人十分舒服。
慕琛颔首,吩咐了不必紫梦服侍,让她带好绿芙,便独自大步走了。
或许是事情忘得干净,绿芙一身轻松,自然也不懂这王府中的繁礼,更没有作为异客的局促与惶恐。
紫梦自幼便在这王府中,服侍着慕琛,他的脾性喜好自然都晓得。
他能将眼前这个女人带回来,自然说明了她的地位并不低,并不是打算将她当作府中的普通丫鬟来使唤的。
两个人相视一眼,紫梦微笑,浅声道:“姑娘请随我进来。”
语毕,紫梦走在前面,为绿芙引路。
凌王府家丁和婢女都不少,可在这偌大的府里,还是飘着几分清冷的味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听了绿芙的名字,紫梦微吃了一惊,迎上绿芙疑惑的眸光,紫梦解释道:“王爷自幼便是一个人住在府中,六岁之后,带他的老嬷嬷便走了。自此,王爷都是由紫梦一人照顾的。”
稍顿了下,紫梦又淡笑道:“王爷不喜人近身,所以也只有一等丫鬟才能服侍他。府中的一等丫鬟,皆以颜色着名,紫梦,便是其一,也是唯一。”
绿芙了然点头,忽然想起那夜,在他营帐内,慕琛让她跟着自己,并取名“绿芙”。
所以他这是,将自己看作与紫梦一般的一等丫鬟了吗?
想到这儿,绿芙不悦地微蹙了黛眉。
而紫梦,却是已经将绿芙同样以一等丫鬟一样看待,将慕琛的各类喜好、忌讳的东西都给一一交代了,并让她之后,与她一般好好服侍慕琛。
紫梦长得漂亮,性子也温和,给绿芙的感觉很不错,可她交代的那些事情,她着实没有兴趣。
跟着慕琛,只是鬼使神差。做一等丫鬟?她从未想过,如今放在眼前,她也不愿接受。
这股子傲气,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
她总感觉,自己不该是这等身份的人。可她是何身份,绿芙又想不起来了。
苦恼一阵,只好作罢。
蓦地,又想起了许闵给的那瓶药,以及那些毒草。
夜里,紫梦带绿芙找了一间厢房住下,并将干净的衣裳拿给她。
绿芙道了谢,伸手接过,却发现底下还压着一件男人的衣服。
有股清冽的淡淡花香。
绿芙轻嗅了几口,只觉得沁人心脾。
“王爷每日入睡前,皆要换上这一身衣裳,否则会彻夜难眠。”紫梦轻吟,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倒像是那银齿敲出的乐声。
素白的细手轻抚上那柔软的布料,紫梦眸中情绪浓郁,有几分迷离。
缓缓抬眸,目光清亮地看着绿芙,道:“今夜,你便替王爷送过去罢。”
紫梦虽自幼便服侍着慕琛,也是凌王府中唯一的一等丫鬟,表面是为他跟前的红人与心腹。可实际上,只有紫梦懂得,这个男人有多冷情和疏离。
她捂着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足足捂了十多年,也不见得暖上几分。
紫梦以为,她还可以再努力几把。
可现在慕琛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又唤“绿芙”。想来,她紫梦的位置,也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几乎是没等绿芙答应,紫梦便退出房门了。
望着那件绸衣,绿芙陷入了沉思。
……
挣扎了一阵,绿芙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慕琛的房门。
已是深秋季节,绿芙站在门外,已感觉有几分阴凉。一缕缕夜风吹来,钻进脖子里,冷嗖嗖的。
“进来。”慕琛浑厚的男性嗓音隔着木门传来,略显低沉。
绿芙缩了脖子,将门推开,又关好,转身,倒是先看见了一道长长的屏风。
她怔住,双脚久久没有挪动。
那一道屏风上面,绣着的是一大朵妖冶的曼珠沙华,舒展开的花瓣极其诡谲地互相缠绕在一起,勾勒出大片的赤色,充斥着人的眼眸。
不像花,倒像是殷红的血。
绿芙犹如身坠冰窖,浑身冻结着,动弹不得了。
心却猛地狂跳,这花,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久违的熟悉感,忽然扑面而来,卷着浓浓的感伤。
泪水,便这样不听使唤地汹涌而出,滑落在地。
“熟悉吗?”忽然,慕琛赤、裸着上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目光凛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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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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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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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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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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