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是缓战,喘气的时候。
一个兵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得发黑,但是依然没有换下。
“跟着慕将军,就算是战死,也死而无憾了。”一个兵卒感叹道。
慕琛,拥有皇室血统的男人,身经百战,所向披靡,让所有人都为之敬仰。
跟着慕琛,一睹他沙场上的英姿,都足以激荡将士们的血液。
为天朝,肝脑涂地!
“是啊。”另一个兵卒应和着,眯了眼,继续往前走。
今日他们二人领命,前往战后的村庄里,探看是否还有活口。
尽管誓要拿下大宣的人是慕琛将军,可这个男人的性子一直让人琢磨不透,嗜血嗜杀戮,却对人命仍怀有柔情。
这个村庄里,到处是断井颓垣,弥漫着破败凋零的气息。
因为战事,该逃的人,早已逃了,逃不了的人,也不幸死于刀下。
死……
脑海里盘旋着这个字,在耳畔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她艰难地扯动了干裂嘴角,才微微挣扎着要起来,便抑制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浓血。
死亡的气息,萦绕不散。
她眼前模糊不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密密麻麻的血丝充斥着眼眸。
她是谁?她现在在哪?她全忘了。
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兵卒叫道:“快来!这儿有个人!”
“把她带回去,献给将军。”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孱弱地手臂便生出了一股蛮力,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提了起来。
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人已在一顶营帐内。
“你醒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掀开帐帘,从外面走进来,卷起一股沙场上的血腥味儿。
这几日虽是停战,但慕琛耐不住闲适,便找了几个将士过了几招。xǐυmь.℃òm
回来营帐时,汗水岑岑。
不理会床上的女人是否答话,慕琛也不避讳,直接当着她的面,把身上的衣服都给剥干净了,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一滴滴汗珠滑过腹肌,彰显着属于男人的力量。
在战场上,条件恶劣,慕琛直接往盆子里捞了一把水,便洗着脸上的污渍,随即随手拿了一块布,往身上擦。
见他准备褪去亵裤时,床上的女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你是谁?”
“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些?”慕琛没有停顿,直接将亵裤褪下,将布往水盆里浸湿,擦干净身子。
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感。
仿佛他床上躺的这个女人,根本不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慕琛擦拭干净后,直直地朝她走来。
女人心揪紧起来,却见他只是过来拿干净的衣裳。
脸颊微微发烫,她现在浑身僵硬,缩在床的一角,抓紧了被褥。
别扭地回避着视线,不让自己看到慕琛赤,裸的身子。
可他身上的阳刚之气,还是温热地贴了过来,弄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痒。
很不舒服。
前几日,有两个兵卒奉命去村落里查看是否还有活口时,带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回来。浑身都是血迹,一张脸也脏兮兮的,整个人像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又薄又脆弱。
好在他们回来后,是将这个女人直接送来自己营帐的,许闵医治的她。
慕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细盯着她,发现她的脸蛋洗干净之后,肌肤吹弹可破,白嫩中染了几分绯色。
不是个农家之女。
许闵医治下她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女人的头部受过重伤,就算是救回来,估计也拷问不出什么。
瞧她残破的衣料和模样来看,说不定是大宣的某位贵女呢。
但慕琛只冷傲地说了一句:“我慕琛想要拿下大宣,无需女人。”
慕琛救下她,那么,她就是他的人。
她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微咬了薄唇,紧蹙着黛眉,没有答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醒来,便是满身的伤,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这场战事,让她被遗弃在破落的村庄里,寂寞地死去。
像是曾经某时某刻,也经历过这般孤寂的味道。
心猛地揪痛着,泪水如珠帘般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慕琛沉了眼眸,“绿芙。”
她抬头,泪眼斑驳。
他高高地俯视着,目光灼灼,却是疏离得让人不可接近。
“以后你跟着我,叫绿芙。”他道,“这是你的名字。”
“报——”营帐外响起兵卒的声音,“慕将军,皇上和晗王请您过去,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慕琛依旧盯着她看,目光深沉,几秒过后,他才转身出去。
绿芙……
这是她的名字。
刚刚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紧,像是盯着猎物一般。让她心底发慌。可是,她却并不害怕,在他的眼眸里,她看不到一丝危险。
接下来一连几日,绿芙都没有再看见慕琛。偶尔会见到许闵进他的营帐,那是个和慕琛一样十分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却比慕琛容易接近得多,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跟绿芙打招呼,告诉她自己是慕琛的随身大夫。
绿芙颔首,算是回应。
许闵帮她把脉,发现她的身体痊愈的速度竟惊人无比,短短数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的伤痕,还有些淡淡的痕迹。
许闵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身上的伤,本就不一般。不是利器所伤,也不是毒物所致,手臂和背部皆皮开肉绽,十分狰狞。
他一个男人见了,都觉得刺目,不忍直视。
许闵以为,自己的药用在她身上,一般人也得用上个数月的时间才能稍稍痊愈。
可她如今,却恢复得如此快。许闵暗自沉了眼眸,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但表面上,许闵依然浅笑着,如沐春风。
“一日一敷。”许闵递了一瓶绿色的药瓶子,叮嘱她。
绿芙接过药瓶,下意识地打开闻了闻,又将药瓶盖好,放下。
神情淡淡。
“这里面为何加了钩吻?”如果她没有闻错的话,钩吻是一株剧毒之物。
而许闵却将它添入药中,是何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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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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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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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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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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