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庙村水库里的蚌尤其好捉,很多小学生放学之后直奔水库,运气好的还会捡几只个大肉肥的蚌回家。
今天是个阴天,来水库的人很少,爸爸就喜欢在这种闷热的天气来水库垂钓,每次总有意外收获。
我和八妹下午四点多推着小怡在水库边儿溜达,正好看到爸爸在钓鱼,身边的水桶里已经钓上来四五尾活蹦乱跳的鲤鱼了,见我们来了,爸爸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跟我要了一根烟,蹲在水坝上猛吸了一口。
“唉,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儿钓几次鱼!”爸爸感慨道。
大姐带着陆有财和霞姐回了暨阳,前天来信说,以前对叶家多有照顾的原暨阳市长马解放翻车了,前几年他在义乌做教书先生的侄子被打成了右派,抄家时被搜出和国民党特务暗通的书信,经过几年的审问,他侄子交代了关于家族内许多人的脏事儿,其中就有马市长在位十几年搜刮民脂民膏的一些龌龊勾当。
大姐一改前些天的反对态度,冷静观察目下的情况,看来我的提议也许不无道理,所以也在有意识的缩小叶氏企业的辐射范围,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方式逐渐退出暨阳商界。
叶家让出的产业都被叶家仇敌赵艮塔的儿子赵陶朱迅速吃掉,赵家的燕赵实业在不足半月就称霸了暨阳乃至绍兴商界。
陆有财知道苏霞爹的身份以后,对老人家更加尊重,其实他是怕自己老丈人一个不舒心把自己宰了可怎么办?
看着头发花白的爸爸,我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早日把家人送出内地,去国外待几年,没了顾忌,我才能放开手脚和六哥去灭那劳什子四方教。
今天在金平县城忙了一整天,大混子现在俨然成了我的头号马仔,知道我最近为了小怡的病四处寻医问药,所以他暂代了我的位置,虽说他染指了我该行使的权利,但是我却没有责怪他,毕竟比起小怡,这个什么邪教什么产业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我研究了我所知的所有符咒,但是对小怡的病来讲压根没有效果,因为小怡一不是中邪,而不是冲神,对于这种身体的疾病,道家灵符形同废纸。
这十几天里,我带着小怡去了大连和沈阳甚至北京的大医院,查不出病因,更看不出来是什么病,几十年医龄的老中医戴着老花镜好一顿望闻问切,还是无果。
我站在水坝上满面愁容,小怡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看着我奔波劳累,含着眼泪却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看着我。
我抚着她的头发附在她耳边对她说:“小怡,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虽然师父说我是命孤之人,但是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xiumb.com
她听后,原本泛红的眼眶更加湿润了,我抱紧了坐在轮椅上的她,她含含糊糊地在我耳边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鹅二你……”
八妹万潇雨走到爸爸盛鱼的木桶旁,看着鱼竿上有些微微晃动的鱼线,不禁对爸爸兴奋地喊到:“七哥爸!七哥爸!鱼线动了!”
爸爸听闻立马站了起来,掐灭烟头快步走到岸边收起鱼竿一看,空空如也,爸爸喜欢逗八妹,故作怒状对八妹说:“潇雨啊,你看看,好好的一条鱼让你给吓跑了,你说,该怎么赔?”
八妹一向伶牙俐齿,思维敏捷,只见皱着小眉头嫌弃的说:“切,一条鱼而已,大不了赔一条给你!”
爸爸没想到八妹说完话就直接跳进水库里去捞鱼了,水库里的鱼很多,成群结队的,在岸边就能透过清澈的水面看到一条条鲜活的大鲤鱼。
似乎还真的有被八妹看中的鱼,只见她从靠岸的浅水区一直跟随某条灵活的鱼进到了深水区,不大工夫就离我们越来越远。
“福禄,潇雨怎么跟个假小子似的?”爸爸问我。
我不禁苦笑一下,对爸爸说:“以前她在道观里,我们师兄弟七个人成天到晚都得围着她一个人转,她要是开始玩了,甭管是爬墙偷枣还是上树掏鸟窝,不玩到累的没力气才不会罢休,谁要是阻止她,她保准哭,师父都拿他没办法,爸,你可是不知道,她哭起来可吓人了,咋哄都没用,你不信可以问小怡,你说是不是,小怡?。”
我习惯性的回头想让小怡给我帮腔,才恍然想起小怡现在无法回答我,她还是含着泪,默默地看着我,我趁爸爸望远处的八妹时,偷偷亲了一下小怡,她羞红了脸,娇嗔的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开心。
“嘿,这丫头还真行,游了那么远总算是没白跑一趟!”我循着爸爸欣赏的目光望去,只见八妹手里抓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冲我们招手,离得太远我也不知道她什么表情,反正以她的性子,十有八九是在炫耀成果。
我向远处喊道:“八妹,你真厉害!赶紧游回来吧!陆伯母今天做芸豆馅肉包子!再晚一点儿就没有了!”
以前在道观的时候,每次吃粥都要拼命抢,因为两天吃一餐搁谁谁也受不了,那时候除了六哥,我们师兄弟几个都一脸菜色,看见葱姜蒜都两眼放光,久而久之一听见吃饭就会像饿狗,啊不对,就会像饿虎一样,对但凡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风卷残云。
八妹虽然在道观里待的时间最短,而且她也总有钱出去吃喝,但是在道观的两三年她也养成了看见吃的就挪不动步,听见有吃的就算隔着一座山也要去消灭它的习惯。
果然,八妹听见我的喊声,撒了欢的往回游,但是将到浅水区的时候突然她停止了游动,一下子沉了下去,再过了约莫两秒钟,只见她张着小手使劲儿扑腾,小脑袋也在水面浮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拖着她一样!
爸爸首先看到了这一幕,二话没说就跳进水里朝八妹跑去,我给小怡的轮椅固定好以后也立马入了水里,水深不过膝,快到八妹溺水处的水深也才刚过腰。
八妹使劲儿扑腾,手中的鱼早已没了踪影,我和爸爸离她越来越近,她已然翻了白眼,我急忙将她拉出水面,她已经站不稳了,也没了意识,我只好将她背到岸边,给她做书上看来的抢救措施。
“咳,咳”,八妹呛出了几口水,使劲儿咳了好几声,总算缓了过来。
因为刚才缺氧,八妹的眼睛已经憋的血红,满是血丝,只见她喘着粗气说:“七哥,七哥爸,刚才我脚抽筋了,好像有人在底下拽我!”
我说:“什么七哥爸?叫叶叔叔也行,净叫那些稀奇古怪的称呼!”
八妹明显急了,对我吼道:“重点不是称呼哎!七哥,重点是你最好看的师妹我好像遇见水鬼了!”
我笑着打趣:“哪个水鬼不开眼敢拖你?”
八妹见我不信,好像想找出什么证据,爬了起来就又要往水里去,我连忙拦住她:“又干啥去?水还没喝够啊?”
“不是!七哥,我刚才抓的那条鱼肯定看见我被水鬼拖了,再不行我就把水鬼抓出来证明我没撒谎!”
我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师妹又气又想笑,指着刚才她溺水的那片区域说:“傻妹妹,你知道刚才那水有多浅吗?我这个矬子都觉得那太浅了,你就不能站起来走回来吗?非要游,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妈交待?”
听到我稍带怒气的斥责,八妹低下头作势就要哭,我见此状,内心里一阵自责,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个爱哭鬼给训哭,八妹一哭,我就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让她停止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恍惚间,在道观里的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爸爸见八妹哭了,也乱了方寸,使劲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混蛋,怎么把小丫头给惹哭了,她一哭还了得?
我心里骂了自己几句,讨饶似的想哄好八妹,一低头却见八妹的右脚踝上有一片乌青,我蹲了下去仔细观察,八妹哭的鼻涕眼泪一大堆统统落在了我的脑袋上,见我在看她的脚,也抽抽搭搭的看我在看什么。
那是一只五指掐出来的手印,八妹的脚踝被掐的乌青,那手印也清晰可辩,足见其用力之大。
八妹溺水时我跟爸爸在岸边看的清清楚楚,当时八妹所处的位置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就算有人,也不会在水里憋气那么久的,我懵了,想也想不通,难道拖八妹溺水的还真是水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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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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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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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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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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