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赶上隔壁死人了,村长刘三鬼去慰问的时候才想起爸爸叶守安现在整天神神道道的,病急乱投医,就把自个儿瘫了的媳妇拉到了我家,看看能不能让爸爸治好。
按理说刘三鬼对我家正经不错,爸爸没理由不帮,前提是爸爸如果真懂那些神鬼之道的话。
他有些看低爸爸,因为刚开始爸爸整天疯癫的时候碰见他就会神叨叨地说一句:“我看见神仙了!”
刘三鬼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他每次看见爸爸这幅样子就会调侃一句:“叶神仙,你今天又瞅见神仙没?”
二姐去上学了,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正好院子里有个大脸盆,我见太阳很大,就烧了一盆热水倒在里面,脱光了衣服躺在里面,暖洋洋的真舒服。
三伯把他那瘫了的媳妇用车推到院里就一个人进屋了。屋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爸爸和三伯吵的很激烈。
“你到底能不能救啊?我人都给你拉来了,你不救,好意思吗?”
“三胖,今天真的不能救,今天不敢请神来,神仙不在家,蛮力请来的神对我儿子没好处!”
“怎么着?你家神仙还放假啊?都说你叶守安大能人,不下地干活整天的不务正业!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今天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老叶,想想我刘三槐是怎么对你的,你就不懂啥叫知恩图报吗?”
片刻,爸爸大步走出门来,手里还握着一瓶刚启开的白酒,仰脖猛灌了几口,扔下瓶子径直走向院子里推车上动弹不得的刘三鬼媳妇儿。
我卧在水盆里看到爸爸身后赫然出现一个怒目圆睁,威严无比的金身罗汉,手执降魔杵,脚踏白莲花,他的步伐紧贴着爸爸,爸爸走一步他挪一步,爸爸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只见爸爸大步流星的来到三鬼媳妇的面前,刘三鬼跟在爸爸后面,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爸爸拎起了卧在推车里口眼歪斜的三鬼媳妇一把扔到了地上,三鬼媳妇说不清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爸爸伸出拳头在三鬼媳妇的后背猛烈击打着,同时嘴里喷着白蒙蒙的雾气,这时虽然是初春,但是说话时早已不会出现哈气,此情此景甚是神奇。
三伯见自个儿媳妇挨打连忙冲过去扯住爸爸,我也吓懵了,在我心里文质彬彬的爸爸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残忍,顾不得多想,虽然三伯拼命拉扯着爸爸,却丝毫阻止不了爸爸打在三鬼媳妇身上的拳头,正当三伯想喊人来帮忙的时候,爸爸已经停手了。
三伯刚要开骂,只见他媳妇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嘴也不歪了,行动也自然了,丝毫看不出来几分钟以前她还是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
“老叶,啥也不说了,哈哈哈,当哥的不是东西,中午请你喝酒,我让你嫂子给你多整几个硬菜!别人都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你这一顿拳头,可救了俺家你嫂子啊!”
三鬼媳妇好了,皆大欢喜,街坊四邻在三伯那张大嘴巴的宣传下也都知道了爸爸的厉害,起初那些笑话爸爸的人如今也都闭口不言,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让爸爸给算一卦啥的,一旦自个儿有那富子荫孙的财主命呢?ωωω.χΙυΜЬ.Cǒm
隔壁女人的尸体被蒙着摆在堂屋正中央,正对着大门口,二姐放学回来带我去小店买糖吃的时候,路过她家门,用手遮住我的眼睛不让我往里看。
我坐在院子里吃糖,二姐和陆有财在屋里写作业,爸爸中午喝多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我正剥糖纸的时候,瞅见一个道士装扮的人路过我家门口时站住了,一直往院里看,我总觉得他很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他一袭灰衣,黑色的布鞋已经破旧不堪,头上的发髻很高,看起来头发比二姐的还要长,灰白的胡子连着鬓发,也许是疏于打理,显得很凌乱。
隐约看去,他胸前仿佛出现一个图案,冒着金光,圆圆的很好看,他笑眯眯的问我八卦好看吗,我点头,我哪儿知道八卦是什么,反正他胸前那圆咕隆咚的玩意儿挺好看的。
老道手里的拂尘朝我摇了摇,我笑了笑,没再抬头看他,自顾自吃起糖来。
他见我不再搭理他,便缓步进院又擅自进了屋。
老道和爸爸好像熟识,俩人坐在屋内交谈甚欢。
突然那老道边说话边顺着窗户指了指我,我看见爸爸在紧锁眉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后来才知道,老道想收我为徒,爸爸不允,俩人意见不统一,不欢而散。
老道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我住在村边的破庙。
第二天清晨,隔壁上吊的女人她妈妈和弟弟找到我家,一进门就给爸爸跪下了,求爸爸救救她,她昨晚梦见女儿浑身长满白毛,青面獠牙的要掐死她,她醒来心里犯嘀咕,思来想去还是找个明白人问问,听说爸爸懂这些,还治好了村长媳妇的瘫病,就一大清早上门打扰。
爸爸早晨醒来就灌了一大口酒,醉醺醺的说他帮不了,她女儿怨念太深,即使不变成厉鬼也无法正常投胎,边说边点燃三柱香,默默祷告之后虔诚的插进了香炉里。
老太太不信,以为爸爸存心不想帮,便用手指着菩萨像,大声地问,你供的菩萨是死的吗?
爸爸说,别对菩萨不敬,说着连忙按下老太太直指菩萨的手,但是已经晚了,老太太刚才指着菩萨像的那根手指已经快速变红并且肿了起来,钻心的疼痛让老太太一阵鬼哭狼嚎。
爸爸嘴里念着叽里呱啦的咒语,左手捏着老太太肿起来的手指,少顷,能明显的看出那根手指在慢慢的消肿。
她儿子刚才在外面抽烟,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清楚,但是自己母亲的惨叫声让他失去了理智,只见他进门还没听他妈说完,就一把推开爸爸,直接冲到了菩萨像前,一伸手就把菩萨像推倒在地,爸爸还没来得及喊他住手,就看见神像已经碎的满地都是。
老太太见自己儿子闯了祸,紧忙带着儿子离开。
爸爸看着一地的白色碎片,叹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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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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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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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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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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