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她的回答都是从容不迫的,“我与他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是想问傅雪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出于私心,我并不希望你娶她回来。”
裴俊不置可否的追问:“是吗?就只有这些吗?”
裴妈妈镇定从容的补充:“藤野田说他有办法帮我把人弄走,还说不会让你找到,我觉得,只要能把人弄走就好,其它的我无所谓,所以我没有阻止,也不会阻止。”
揉了揉眉心,裴俊有些疲惫的背过身去,忽然他问:“那么现在的局面妈妈您满意了吗?”
裴妈妈沉默下来。
说实话,这样的局面她也不是没有预想过,可是……
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知道自己很傻,并且犯了很多女人都会犯的错,可是她依旧不后悔。
她没有回头路,所以哪怕是错,她也要硬着头皮往前走,她一向倔强,就算是错,她也要一直错到底,绝不回头。
“妈妈,我父亲死了有多少年了?”
裴妈妈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多少年了?
他死了好像真的已经很多年了,久到,她也不知道已经有多久都不曾想过他,久到他这个人之余她都已经不再熟悉。
走神间,耳边再次传来自己儿子的声音,她听见他说:“我父亲走了这么多年,妈妈您难道就不寂寞不空|虚吗?”
听见这话,裴妈妈顿时有些恼:“阿俊!”
裴俊却不依不饶:“妈妈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再嫁人,或者再找一个男人吗?”
裴妈妈真的是被气住了,好似被自己的儿子愚弄亵渎了一般,她上前挥手就是一耳光。
顺着她扇耳光的力道,裴俊的脸偏向一侧,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眸光淡然,声线依旧平淡从容:“到底是因为太爱父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这么多年您也从未想过要再嫁,而您的身边也再没有出现过任何男人。”
当然,那个任何二字要排除掉表面情况。
他终于扭头,迫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的说:“既然这样,您为什么能忍受藤野田?忍受他多年的侵占?”
裴妈妈脸色惨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面目变得狰狞,拳头紧握,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道是真的气极了还是想要发泄,她挥手又是一耳光扇在了裴俊的脸上。
明明就可以躲避,可是他没有躲避,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又挨了她这一耳光。
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般,裴俊咄咄逼人的追问:“妈妈对藤野田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裴妈妈踉跄了一下,终于失了往日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一身高冷,却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裴俊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放过她,像是有些事情今天非要问个究竟,他盯着她的背影不依不饶:“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问母亲。”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神社颈|项交|缠的那对男|女,其实是你和藤野田是不是!”
裴俊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那会儿他还小,总是想让父母多陪陪自己,可是爸爸很忙,妈妈也不是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他觉得不开心,所以就赌气想要闹一闹,让他们将注意力放一些在他身上。
他躲起来,假装自己离家出走,像是没有人发现他不在了一样,他躲在废弃的神社从下午一直躲到了天黑。
外面下起了雨还打起了雷,神社里没有灯,他像是不知道害怕一般,捧着脸坐在桌子底下。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没有等来自己的父亲,却等来了那样的两个人。
其实他已经睡着,是被他们的动静吵醒的。
闪电的亮光劈进来,依旧让他看不清那两个人,只看见两|具纠|缠在一起,不着一物的成|人身|体。
撩起桌布他看了一眼就吓的放下了,因为女子长长的头发在闪电的照耀下看着特别像电视里演的鬼。
他们很匆忙,整个过程都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偶尔几句话也是轻言细语,距离有点远,他也听不清。
后来外面有叫喊声传来,他们匆忙而去。
那会儿他小,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很多细节也不懂,但是总有那么两件会深刻的留在儿时的记忆里,无法抹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事情他才渐渐后知后觉的明白,却只能成为他心底的秘密和无法说出来的猜测。
裴俊的话成功的让自己的母亲住了脚,再往前一步就是门口,只要打开那扇门她就可以出去,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能避就避。
可是她已经再迈不开脚步,她顿在门口,紧紧的盯着眼前这扇门,无法转身,也无法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
“我七岁生日那天,妈妈带我去买生日礼物我很高兴。”
渐渐的,裴俊的声音开始沙哑轻颤:“那天你把我带到一个游乐场让我自己玩儿,让我不要到处跑。”
顿了顿,他问:“那天,妈妈你去了哪里?”
那天,他看见她与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当时他只是奇怪,却并不懂,再加上他孩子心性,只顾着玩,能玩儿就觉得开心,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很多事情,也是在他长大了之后,才开始渐渐后知后觉的明白,然而,他宁可他什么都不明白。
“爸爸车祸,他办丧事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出去?这么晚了,您去了哪里?”m.xiumb.com
裴俊也不愿意相信这些是真的,他也不想对自己的母亲失望,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受害者,甚至只要她一句可靠的解释,他就会无地自容的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
在裴俊的面前,自己的母亲一直是一个矛盾者,矛盾到甚至连他都看不透。
她一面逼着他,让他努力,去夺,去争,去抢,去打败藤野田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一面却又与那个男人纠|缠不休。
或许是当局者迷,或许他感情用事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母亲很矛盾,他却又不想去深究,私心里想要信任。
毕竟有些事情他不是当事人,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被逼无奈?或者被藤野田威胁,因此他久久都不敢下定义。
直到傅雪的事情发生,他才终于不得不逼着自己下定义,去追问去证明一些事情。
她的母亲,这样聪明的一个女人,她难道会不知道藤野田带走傅雪的后果吗?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在乎傅雪,就会受到威胁。
身为他的母亲不会想不到,也绝不应该容忍任何能威胁到自己儿子的事情发生,而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看着他把人带走。
他的母亲啊,裴俊已经无法再为她开脱。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如今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他重要还是藤野田重要。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她转身,站得笔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也没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远远的看着裴俊,母子两的中间像是隔着楚河汉界,无法逾越的遥遥相望。
她光明磊落的承认:“一切就是你猜的那样。”
终于得到确切的答案,裴俊却有些沉受不住,他颓败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板?”
裴妈妈别开眼,眼底隐隐泛红,却并没有眼泪,她平静的说:“不是我先背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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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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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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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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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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