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有动容的说:“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傻的人不多了。”
可不是傻么,其实依着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自己创业,没有必要跟在叶非情身边当个手下跟班,还任劳任怨的被人差遣,其实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
他笑了一下:“其实我与二少之间,早就已经不是恩与惠之间的关系……”
我说:“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王律师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满头黑线的他认真的说:“我们是兄弟,是朋友,而且……”
他笑了一下:“而且我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开公司的野心,我觉得这样挺好,有安定的工作,固定的工资,而且二少待我不薄,别人可以住豪宅我也可以,别人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也可以,所以我安于现状。”
我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其实你是个幸福的人。”
他挑了挑眉没理解。
我淡淡一笑:“知足常乐。”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当我看见急症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我甚至懦怯的不敢上前,却又期盼着得到答案,那种矛盾的感觉撕扯着我的神智,让我惶惶不安。
我的腿有些软,甚至有些站不起来,直到我听见简铭晨说他没事,我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形中一直被扼住的咽喉这才有了呼吸的能力。
然而我的心刚放下去,却随着简铭晨的话再次被提起,他凝重的说:“我建议这次他不要再出院了。”
潜台词不言而喻,他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我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住了一般。
叶非情被送到病房,相比于上次他一身干爽,这次他的身上却插满了管子,甚至还带上了氧气罩。
这一切无不是在告诉我一个残忍的事实,他的情况不容乐观,搞不好随时随地都会撒手人寰。
心脏,我是那样的祈求着一颗能与他匹配的心脏,我甚至默默的对上苍祈祷,只要能给我一颗能与他匹配的心脏,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哪怕是我的命。
不敢想,如果没有了他我怎么办。
叶非情睡了很久才醒来,他一醒来我就感觉到了,因为他的喘息是那样的明显。
我抹掉眼角的泪,笑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温温柔柔的说:“你醒了。”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有些病弱,眉目却依旧惊艳。
我想说点什么,然而话一出口我却发现我什么都说不了。
我想说没有关系,只是生病而已。
然而这样的话此时看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最终倒是他对我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我,我有些难受的别开了眼。
氧气罩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却有些听不清,但是依稀还是能模糊的听见他说:“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反而是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了。
但是我并不想哭,因此我将那些泪咬着唇瓣强忍了回去,继续笑着看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
叶非情的情况好转了一点后,最后就只身下了氧气罩还未拆除。wWW.ΧìǔΜЬ.CǒΜ
见此,我的心终于又落下去些许,好在还是有回转的我想。
都说病来如山倒,这次他的身体真的不大不如前了,多说几句话都会喘,像是空气不够一样。
看见他这样,我甚至都觉得我也有些呼吸不畅,空气不够用了。
我要照顾叶非情,因此我再次将七七交给了简宁。
每天简宁都会带着七七来医院看看叶非情,然后又带回去。
七七还小,我和叶非情都不想让她经历这样沉痛的生离死别。
叶非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变化很大,我看着揪心。
他就像是我想要紧紧握在手心的沙,随着我紧握的力道,他却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最后我手心空空,什么都没有抓住,也什么都没有留下,徒留仓皇无措。
他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这一熬就是将近一个月,看着日渐消瘦的他,我说不出的心疼。
但是我的心情从最初的无法接受已经平静下来,至少我可以勇敢的去面对那个残忍的事实。
我可以对他笑,不再是笑中带泪的那种,而是发自肺腑的,最纯真透澈的笑。
叶非情的身体本来就一直瞒着叶家人的,如今他这样,公司的事情又都交给了王律师,他们终究发现了端倪。
然后叶家老爷子来了,叶非情的爸爸也来了,最后,叶非情的妈妈也来了。
面对这个自己生的却是别的女人带大,与她也不怎么亲近的儿子,如今面对生死这一刻,这位一直都以利益当先的母亲终于动容,也不再去计较那些利益。
看完叶非情,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我说的:“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吧。”
这是一个母亲的拜托以及恳切,我点了点头,忘记了曾经我与她之间的不快,‘嗯’了一声。
短短的一个月,我不知道叶非情在急症室以及抢救室之间徘徊了多少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绝望中奔溃了多少回,我觉得我的生命也在跟着他的脆弱而燃烧,好像很快就要化为灰烬。
好消息我没有等到,最后等到的却是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似乎已经到了那种紧绷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张时刻,他的命被逼迫在迫在眉睫的尖端,让牵挂他的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换而言之就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五天,也有可能是一天……
我拿着病危通知书无法忍受的痛苦出声,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我听见一道雅嫩的声音响起:“阿姨。”
我愣愣的抬起了头,然后我看见了叶鑫淼。
我有片刻的恍惚,不知道我这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
我记得叶鑫淼也是命不久矣的,而他现在却健康的站在我面前。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阿姨不哭。”
我有些回不过神。
叶鑫淼的父母走了过来,温和的说:“淼淼做了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术后恢复也很好,能有这个孩子,我们真的很感谢你和叶先生,都是托了你们的福,他才能活到现在。”
我有些不解,然后我听见叶鑫淼现在的妈妈说:“心脏是叶先生的人找到的,真的谢谢你们。。”
我点了点头,接过叶鑫淼递过来的纸巾,沙哑着嗓子温和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显然他们也知道叶非情的情况,安慰我道:“叶先生是个好人,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哽咽的再次说了声‘谢谢’。
叹息了一声,叶鑫淼现在的妈妈牵起他的手说:“淼淼跟阿姨再见。”
叶鑫淼乖巧的对我道了句:“阿姨再见。”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艰涩的想,老天爷既然能给叶鑫淼一颗心脏,那也请给叶非情一颗吧,不要让我绝望,不要残忍的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沉下情绪,给简宁打去电话,让她帮我去学校把七七接来。
简宁来的很快,七七一到就直奔病床上的叶非情而去。
她晃了晃床上的叶非情,然而他却并没有醒来,七七有些难过失落,扭头看向我。
我还没有说话,简宁已经压低声音对她说:“爸爸在睡觉,七七别吵他好不好?我们在这里等爸爸醒来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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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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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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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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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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