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胳膊闻了闻,好像真的从皮肤里透出来的。
转头看着旁边熟睡的夏天,心里便明白过来,估计擦身子了。
周教授的应急措施,她也被敦嘱过。
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拧开盖子,里面还是带着热气的热水。
吹了吹,喝了几口,她是想起来洗个澡,但实在浑身无力,便又倒在床上。
躺了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
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件衣服披上下了楼。
刚进了厨房,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厉少南从黑暗当中走了过来。
“醒了。”他低声道。
“恩。”她应了一声。
“饿了?”
“有点。”一天没吃东西,醒了会儿便感觉到饥饿感。
厉少南把保温杯打开,拿过碗倒了粥放到餐桌上。
“你现在不宜吃油腻的,喝点白粥暖暖胃,明天想吃什么让陈姐给你做。”
“你煮的?”
“还热着呢,吃吧。”
孟苒坐了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吃到嘴里。
大米的香气很多时候被餐桌上的菜品冲淡,平时很难品味清粥的味道,此时可能也是因为饿了,觉得这个米粥,真香。
“很晚了,上去睡吧。”她见厉少南坐在她对面,不说话,压迫感却很强。
“我不问你为什么,但以后不许这样了。”
“恩,偷喝你一瓶酒,记帐回头把钱给你。”
“这里的酒无价。”
“……”
“这里的一切曾经都是为了你才买下的,随你吧。”厉少南说着,起身向楼上走去。
孟苒把一碗粥都喝掉,洗了碗后便裹着毛毯在壁炉旁坐着,体温降了下来,但是软绵绵的无力。
坐了会儿特别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起身上楼。
轻声推开房门,夏天睡的实,脱了衣服进了洗手间。
简单的冲了个澡,冲淡身上的酒精气味。琇書蛧
躺下后,好一会儿才睡着。
次日醒来时,夏天正坐在一边裹着裙子看着她。
孟苒扯了扯嘴角:“还盯着呢,没事了。”
“好点了吗?”
“昨晚就醒了,好多了。”
“吓死我了。”夏天长吐一口气,转身下了床。
孟苒虽说身子很沉,但还是洗漱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去片场。
夏天不允,但也说不动她。
厉少南没吭声,随她了。
吃了早饭一起去了片场,丹妮只知道她昨天烧的厉害,并不知道其它。关心她几句,便忙去了。
孟苒浑身无力,但也照旧穿梭于片场内外。
正冬的莫斯科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冰雪覆盖整个城市,阳光照射在皑皑白雪折射出刺眼的光。
刚从外面回来,孟苒冻得脸颊都红了,小跑把道具递给副导演,刚一转身,就看到厉少南站在她身后。
“吓我一跳。”
厉少南眸光黝暗,带着微冷的气息看着她。
“怎么了?”孟苒扯了下嘴角,带着鼻音囔囔的。
厉少南把大衣脱了下来,直接扣在她身上:“跟你操不完的心。”
孟苒下意识往后躲,“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心里没鬼怕人看?”
“你……”
厉少南没再理她橫眉冷对,直接走到画面内,他这场室内戏马上开拍了。
皮尔斯在旁边拍了拍孟苒的肩膀,用蹩脚的中文道:“我觉得,厉很好。”
“幼稚。”孟苒虽然嘴上说着幼稚但脸上却堆着笑,反正幼稚两个字皮尔斯又不懂。
***
她没想到的是,她来莫斯科不到十天,许骁骁也来了。
她接到许骁骁的电话时十分惊讶,她问许骁骁怎么来了,那边只是跟她要了地址。
孟苒知道许骁骁来的原因,但这个问题上,是许骁骁多心了。
两个半小时,冻得直打哆嗦的许骁骁站在郊区的拍摄片场外,手边一个不大的旅行箱。
孟苒看到她,冲她招手,一边跑过去。
刚要接她手里的皮箱,许骁骁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苒苒,对不起,对不起。”许骁骁的身子在抖,每一句抱歉也在抖,连着她的心此时也在颤抖。
孟苒拍了拍她的肩:“别站在这儿,咱们进去。”
许骁骁紧抿着冻得发紫的唇,冲她笑了笑,却份外苦涩。
孟苒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拉着皮箱往里走。
夏天小跑出来,看到许骁骁吃惊的张大嘴巴。
“一点风声都没透露,你也来了。”
“我也刚知道。”孟苒说着,“去,给弄点热水。”
“好咧。”夏天小跑回去接热水。
孟苒看厉少南正在戏上一时半会下不来,便拉着许骁骁直接进了他的休息间。
夏天接了水送进来,在旁边坐下好奇的看着许骁骁。她断定,许骁骁,季宁,孟苒之间,有事情。
“夏小天,厉少南那边忙着呢,你就躲在这儿偷懒?”
夏天努了努嘴,她知道孟苒是支她出去。
原本想要听墙角,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苒苒。”许骁骁有些焦虑的紧握着水杯,“是不是因为我,你们才分手,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发誓,如果我许骁骁想过抢孟苒男朋友,我就……唔。”
孟苒抬手按住她的嘴巴狠狠的推了一把:“你神经病啊。”
“没发生那件事之前你们好好的,一定是因为我你才要跟他分手,季宁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没说过,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对不起你们俩,如果能弥补我做什么都成,苒苒,你别跟他分手,季宁对你真的非常非常的好啊。”
“许小妖,是季宁跟我提的分手。”
“什,什么?”
“其实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与你无关,我和季宁的关系一直像恒温的水,没那么炙热。”
“我感觉你们在一起特别好,又特别般配。季宁对你也好,我看得出来。”许骁骁还处于自责当中,情绪低落的很。
孟苒摇了摇头:“季宁是温暖的,能温暖我但暖不了自己,那天他说不结婚就分手,给我两个选择,逼得我喝了一晚上的酒。”她轻笑了出来,“第二天高烧一整天没退,我好久没这么难受了,这种难受不是说伤心得要死,就是难受得说不出来话,哭不出来。”她说着,有些酸涩的轻笑了下。
“苒苒,你爱过季宁吗。”
“我也不清楚,但是动过心的。”孟苒抿了下唇,“我们只能慰藉彼此,却不能把对方点燃。”
“我以为是你提的分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季宁,一定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误会,都是因为我。”
孟苒按住她的手:“别打了,回多伦多后时不时去看看他,你俩的朋友关系不应该受我的影响。”
许骁骁眼泪唰的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不会把你们推向这一步。”
许骁骁一直在自责,但也是有一点这方面原因,如果不是许骁骁的问题挑在明面上,也许她和季宁还会和平相处下去。
偶尔打个电话聊聊天,一起吃吃饭,逛逛超市。
可是,她再回多伦多,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多伦多漫长的黑暗中,已经没有人再能够陪伴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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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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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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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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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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