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城很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搀着。他很虚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由她支着。
她终于找到了地方,很小的一个地方,小三层,她进去是房东趴在桌子上看电影,见有人来了赶紧站起来。
是个女人,抹着大红色的口红,穿着大红色的衣裳,她一向耳后缕头发才发现抹着大红色的指甲。
“租房子?”但是看清她搀着一个受伤的人之后便着了急,“这是怎么了这是?我们可是正规小店。”
“你别着急,他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
“受了一点儿轻伤往我这儿带干嘛呢!快点走,真是晦气!”
“去三楼。”李毅城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大声的喘着粗气,声音都发颤,嘴唇跟脸都是白的。
这一声有些熟,房东也不确定,她走过去凑近一看才确定,“哎呦”一声,大叫起来,“毅城!你这是怎么弄得啊,本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人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儿!怎么不去医院啊,这…”
“他死也不去医院,”叶宿雨看着李毅城的伤挺严重的,便不想在这儿跟老板娘再纠缠,“他的房间是哪个?”
“我带你去。”
有些年头的楼房,里面也没有电梯,房东在前头麻利利的走着,叶宿雨慢慢地搀着李毅城,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李毅城足足高她一头,她最后手臂都没有知觉了,腿也打颤。
她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网络剧,两个男的相恋,那天一个男的喝醉了,另一个男的背着他回家。他说想去天台,那男的真的又背他去天台,走的楼梯,一步一步的,他就那么背着他,很沉,那个男的的腿也在打颤,那也是冬天,他们两个穿着厚厚的棉衣,在楼台,那个男的虽然喝醉了还是哭得像个孩子。
她觉得庆幸,那些楼梯可比这些楼梯多多了。
她终于背他到了门口,她在李毅城身上翻了很久才在他棉衣的内口袋里找到钥匙。
防盗门也有些年份了,插钥匙的地方都生了锈,她试了很久才打开。
她先把他放在沙发上,再去找卧室,那样轻松很多。卧室是最靠里的那间,她努力了很久才把他弄上床,又去客厅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药箱。
她暗自高兴了一会儿,还是她聪明。药箱里很齐全,有碘酒跟消毒水,棉棒纱布,还有很多消炎药跟创可贴。她惊叹,一个男人还能这么仔细。
她之前受过伤,虽然受的伤不是很严重,但是包扎了一个礼拜,她都是自己包扎的,每天去医务室她觉得太麻烦,现在才觉得派上了用场。
她给他脱下了外套来,毛衣也划破了,她想了想还是脱了下来,她拿着湿布给他擦了擦身上的伤口附近,才给他倒了一点儿双氧水消毒。
“这点儿胳膊上的伤怎么至于整个人都昏迷不醒的样子,这么差?”她暗自嘟囔,又觉得不对劲,一个男人胳膊虽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会跟要昏迷一样呢?
她的手附在他的头上,滚烫滚烫的,她赶紧又去拿了消炎药来,怎么也没找到退烧药,先拿了水让他先喝了消炎药。
她又去用毛巾沾了水敷在他的头上她才放心。
觉得困极,折腾了这么久累得她都快要趴下了,可他瞅了他一眼,怕他万一醒了很饿怎么办,就想给他熬一些粥。
她都做好了他家里没米的打算了,可是打开灶台上的柜子才发现里面各种调味品都有,大米小米分开各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桶里,她吃惊,又打开冰箱,冰箱里都是菜,黄瓜西红柿茄子,新鲜的,都不像一个男人的家里。
她给他熬了小米粥,关上火之后才想起来今晚上约好了乔俞斌一起去他那儿吃火锅的,赶紧从包里翻手机,手机怎么也打不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她没带充电器,就去找李毅城的,怎么也没找到。
她打开床头柜才发现充电器在抽屉里,还有一板退烧药。她又拿了水要他把退烧药喝了,手机充上电开机,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乔俞斌的,她觉得抱歉。
她跟乔俞斌回电话,说他有事儿不过去了,乔俞斌才放了心,说没事儿,这么久没见她来还以为她出事了,现在好了,只不过火锅凉了。她觉得抱歉,说改天请他吃,乔俞斌没推辞就答应了,也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儿。
她坐在沙发山才真正空闲了下来,却也气喘吁吁。她才真正开始打量屋里的陈设,并不是很新很时髦的家具,但是却很干净,很难想象是一个男人的房子。阳台上还晾着洗过的衣服没有收,她走近一摸已经干了,她替他收进屋里,衣服上还有很香的气味,是洗衣粉的味道。
她板板正正的叠起来,就打开电视机,把声音开的很小,看了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太阳老高,她伸了个懒腰,轻步的去推卧室的门,却空空如也。
床上是空的。
她吃惊,出了卧室才发现电视也关上了,她着急忙荒的跑下楼,却在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碰见了他。
见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气色也好了很多,叶宿雨才松了一口气。
“这大清早你跑那儿去了?”
“这已经是中午了。”他把手表举在她的面前,要她看,真的快要中午了,已经十一点半了,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我去买了早点,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油条,包子,饼都有,还有豆浆。”他把右手拿着的东西伶起来要她看,热气腾腾的,袋子上都是雾气。琇書網
她看那样子觉得他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都好,这点儿小伤没什么事儿。”
“这还算是小伤,你没见昨天晚上你的脸都是白的,流了那么多血。”
“是吗?”他被她的夸大其词逗乐了,“皮外伤,又死不了。”
“可不能那么说,你昨天的伤怎么弄的,我想起送你去医院,你明明快要晕倒了可还是说不去,我也没有办法,你昨天还发了烧…”
她一抬头才发现他在看她,她手里拿着包子滔滔不绝的样子,她用手撕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尴尬的笑笑,“我是不是话有点儿太多了。”
“还好,没感觉。”
叶宿雨觉得挺高兴,只以为他是不反感自己,接触的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他对他不喜欢的人都没有感觉。
中午她给李毅城换药才发现他的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了,鲜红的染透了纱布,她小心翼翼的给他一层一层的绕开,越到里面的离着胳膊越近的越红,她的手哆哆嗦嗦的,心想着他到底疼不疼,可看着他的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实在看不出有多疼,只不过鼻尖上已经冒出来一层细细的汗,她没有戳破。
“你的退烧药还在床边的柜子上,我给你倒点儿热水来你喝了,昨天晚上你烧的挺厉害的。”
“没事儿了,我发烧都是隔夜就好。”
“真的假的?”她不相信。
“我骗你干嘛。”
“这么好,我打小冬天就感冒发烧头疼嗓子疼,浑身上下不好受,打点滴每次都打上一周,难受的我要死要活。”
他没接话,看了一眼阳台上“那些衣服你都收拾到哪儿了?”
“哦,,那些我叠起来给你放在柜子最下面了,我看里面都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不过一个男生很少有你这么仔细的,这么爱干净,不会是有洁癖吧?”
“没有,我只是习惯了。”
“对了,你的事儿放心,我谁也没告诉。”
“那你今下午就走吧,我没事儿了。”他下逐客令。
“没事儿,我不着急,今天下午四点我才上班,还有时间呢。”
他刚开始恢复,很快就会累,人又不是铁打的,哪里有金刚不坏的道理,还是会虚弱,他去卧室休息,她又给他做了饭,还熬了粥。
昨天她醒的时候锅子里的粥早就见底了,他刚醒肯定饿极了,她看着见底的锅子觉得高兴。
她走的时候李毅城还没有醒,她怕吵醒她,走起路来都是毛着脚,走的很轻。
幸好昨天的时候叶臻没有回家,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一晚不在,她才松了一口气。
春节那天,叶臻很早就回来了,叶臻不会做饭,饺子全都是叶宿雨自己亲自动手包的,白菜肉馅的,还有芹菜的。她手巧,一个个包的特别漂亮。
晚上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叶臻乏了,早早的睡下了。十二点的时候不时有烟花绽开,拉着窗帘,她没开灯,那光要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春晚上那端庄的主持人在说着春晚的敬词,她越发觉得无趣,桌上的饺子还没有吃完,她去收拾,突然想起了李毅城,翻开手机那堆短信里面没有他的,她就给他发了一个新年快乐,他很快回复,只有两个字同乐。
好像他一字千金,能说两个字的时候绝对不说三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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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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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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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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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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