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以为自己是悲痛到眼花了,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错愕的难以置信。
韩圣翊仓促有力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别怕,我在!”
然后松开她带上口罩直接进入手术间。
“可可……”星亮也被震懵了,仿佛电话挂断还不到三个小时吧,韩医生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是怎么做到的?
夏可愣愣的盯着手术门,沉浸在那植入骨髓般的四个字中无法自拔,她泪眼婆娑的抿紧唇,豁然明白,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之前的所有人生都是在为了等待他的到来,然后为你的爱奉上至死不渝的行动,而非承诺。
像是快要窒息的病人被灌入新鲜氧气,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和信任让她冷静下来,夏可坐在休息椅上,一手一个,一边搭着星亮,一边挽着母亲,互相给予力量。
‘手术中’的红灯一直持续了八个小时,终于在黎明之时灭了,本来萎靡的三人,同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飞扑了上来。
几名医生鱼贯的从手术间出来,夏可急的直跺脚,在最后才看到韩圣翊和乔素妍走出来。
“啊宣,啊宣,我爸他怎么样?”
韩圣翊脱下口罩,一脸沉凝,夏可的心瞬间直坠。
“可可,伯父内伤相当严重,尤其在脑部,有出血现象,能想的办法能做的治疗我们都已经做了,目前来看,手术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什……什么叫成功了一半?韩医生,我们老夏可不能出事,你不是神医吗,算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你救救他……”邱心竹已经呈半疯癫状态,夏可和星亮死死拽着她还是没能抵过她狂躁的力气。
“伯母,伯母……”韩圣翊也上前帮忙拉起她,却见她反拽着他的手术服大哭大叫不撒手,他眉心一紧低吼一声,“伯母你冷静一点!”
邱心竹泛着满脸的泪痕,凄凄哭道,“我和老夏相依为命几十年,如果他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妈!”夏可大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爸不会有事的!”
“韩医生,到底你说的手术成功了一半是什么意思?”在医生的立场上讲,星亮显然敏感和冷静许多。
韩圣翊拍拍他的肩,沉重说道,“力所能及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得靠伯父他自己的意识,但是人身体的机能千变万化,尤其在最难以控制的大脑,所以,如果伯父他三天内醒不过来的话,很可能会……”
韩圣翊顿了顿,紧紧盯着夏可投过来的眼神,一字一字分外低沉,却如平地雷,炸的所有人都血肉模糊,“变成植物人。”
“老夏……”邱心竹痛苦低喃,受不了刺激,砰一声,仰倒在夏可怀里不省人事。
“植物人……”夏可喃喃自语,整个魂儿都被放空了,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在说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躺在她怀里的母亲也被人接手过去她也只是一愣一个动作,像是没了知觉的木偶。
“啪……”狠狠的一巴掌刮上脸,她失神的按住脸,好久好久才一点点察觉出痛觉。
“可可,现在还不到最坏的时候,你清醒点!”韩圣翊按着她肩头,冷声喝道。
“清醒?”她冷笑一声,“躺在里头的那个人是我亲生父亲,马上就要变成植物人,你叫我怎么清醒?”
“不会的可可!”韩圣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疼到心尖发麻,“伯父会醒的,你相信我。”
“啊宣……”夏可紧紧拽着他的前襟,眼泪无声,却湿了一片,“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好累……为什么是我爸,他那么善良那么慈祥,老天为什么要选上他……”
“你好,哪位是夏国庆的家属?”
夏可凄凄然的抬起头往身后看去,两名穿着警服的民警站在不远处,官腔十足,“关于今天发生在路上的车祸,我们想做个口供,你们哪位是夏国庆的家属?请跟我们出来一下。”
夏可缓步踏了出来,这一刻,看着眼前的警察,她突然冷静下来,光顾着悲痛,想起车祸的原因和过程她还一无所知,她需要一个解释和公道。
“我是,我跟你们去。”
“我也是,我也去。”星亮一瞧见夏可的眼神就放不下心让她一个人。
瞧着韩圣翊也想跟上去,星亮及时拦住他,“韩医生,剩下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吧,我姐她自尊心强,这个时候你还是别介入的好,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你说的。”
韩圣翊凝眉点点头,“好。”
挑了个僻静一点的位置,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民警例行公事的摊开手提,一手拿着一手打字,“事出紧急,我们就先这样简单做一下口供。”
急?她有的是大把时间,而不是看你们连找个坐的地方都不能等的急着录口供,到底是什么背景的人能让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想搞定受害者家属!
“你是受害者夏国庆的女儿吗?”
“是!”
“你父亲这次是因为违规交通闯红灯横穿马路才发生交通事故,这全部责任要由你们自己承担啊,不过车主出于人道主义,愿意支付你父亲全部医药费。”
闯红灯?横穿马路?违规交通?夏可真想仰天大笑,父亲平时连走个斑马线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居然就是出事那天突然胆大包天了?
“敢问两位警官,能不能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让我看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年长的警察立刻解释道,“真的很不巧,那段路的监控当天刚好坏了在检修,查不到当天所有的录像,不过,本着公平起见,我们已经询问了多名当时的目击证人,都能证明是你父亲的过错,跟车主无关!”
立于身侧的双手攥的越紧,夏可脸上的笑就越和善,“那么,请问两位警官,我想问问那位车主到底是谁?我想好好感谢他承担我父亲所有的医药费用!”
“哦,那倒不用了,人家赵大小姐说了,只想快点了结这件事,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你们家属同意不追究了,自然皆大欢喜了。”年轻的警察没想到夏可这么好说话,一时得瑟,嘴快的说漏了,被身旁的年长警察狠狠瞪了一眼。
赵大小姐,居然是个女的,可整个市有多少个名门贵胄姓赵根本数不清。
“夏小姐如果没什么问题,那么就先这样说定了,我们明天会拟一份文件送来给你,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慢走不送!”夏可怕再说下去会失控撕了这两个带着公正面具的所谓‘人民公仆’。
星亮跟上来的时候,刚好只来得及看到两警察收拾起电脑欢欢喜喜的离开。
“可可,说什么了?”
“妈怎么样了?”她答非所问,眼神冷的只戳心,看的星亮直打颤,“我刚去看过了,妈只是受了刺激,昏过去了,没什么事,倒是你,刚刚那两警察到底说什么了?”
“星亮,我记得你有个大学同学是专攻电脑的吧?你跟我提过,他的技术比一般黑客强多了对吧?”
星亮愣愣的点点头,“怎么突然提起这事?”m.χIùmЬ.CǒM
“我需要他帮忙调查一点事,你跟我来,边走边说。”
夏可讲了一路,却没有把刚刚的真实情况告诉星亮,而是告诉他,警察说当天的监控坏了,这起车祸还在继续调查中,能少一个担心是一个,她不想再让更多在乎的人陷入痛苦和危险。
星亮听了大致情况,也不敢耽误,很快就联系了他那一位大学同学,没想到是让他进入公安交警大队的监控系统,起先人家因为怕担法律责任也不大愿意,后来不知道星亮跟他偷偷讲了什么,他居然态度大变,爽快的同意了。
事实证明,夏可的猜测不假,这份监控在今天大早就被销毁了,但对于这位黑客同学根本不是事儿,没多久就还原了,还调出了详细现场情况。
夏可盯着发过来的监控视频,指尖深深嵌进肉里毫无所觉。
父亲如往常一样骑着送外卖的电动车去送餐,路经一条熟悉转道的时候还特意谨慎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尽管那是条骑过无数遍的路,就在他确保没有车辆的时候才起步穿过已经绿灯的大道,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从那条转道里突然钻出一辆速度极快的红色跑车,父亲已经第一时间做出闪避,车主却跟疯癫了一般将车开的歪七扭八,试问,一辆电动车,怎么跟一部超速还不走正道的跑车比速度。
看着电动车当场分崩离析,父亲被撞飞出去十几米的距离,高高弹起,重重倒在血泊中,夏可的愤怒掺着眼泪如断线般控制不住。
视线模糊中,她突然定睛一看,在转动画面时,快速按下暂停键,定格在某一幕上,然后放大放大再放大,车牌号是?。
她快速捞过手机,拨了黑客同学的电话,让他马上在网路上调查车牌号码的车主是谁,没想到二分钟都不到,黑客同学就回电了。
“这个车牌不用调查了,因为车主我也认识,鉴于你是星亮的姐姐,你听我一句劝,别再查下去了,对你没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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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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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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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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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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