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睁眼,第一件事还没忘,韩蕴说不带她玩了,看到韩蕴站在床边,她连忙揉着眼睛说,“我只不过想给你宽心,想你带我多玩玩,你别生气。”
韩蕴弯腰检查了一下她的脸,说,“起来吧。”
成汐韵坐了起来。
韩蕴说,“脸上好多了,你看看。”
成汐韵拿着小镜子,左右一看,发现红疙瘩真的少了,她自言自语,“那之前真的是过敏,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等来韩蕴的回答,她看过去。
看到韩蕴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药。
“怎么了?”
韩蕴语气不怎么高兴地说,“应该一个半小时以前,叫你起来吃药。”
成汐韵满不在乎,觉得这有什么,跳下床,她说,“现在吃。”
韩蕴看着她,沉着脸说,“你平时都不会照顾自己吗?手机丢了没办法定闹钟,那也不知道和酒店订个早叫。”
成汐韵惊呆了,“你不是一样没有提?”
韩蕴说,“可我不是生病的那个人。”
他把药粒塞到成汐韵手里,去洗手间洗漱了。
这火气莫名其妙来的天外飞仙,成汐韵把药吞下去,拧开水喝了。酒店每天给提供两瓶矿泉水。
放下水瓶,她走到洗手间门口说,“我今天知道了,会按时吃药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韩蕴拿毛巾正在擦脸,看她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回话,又觉得自己也太小题大做。他其实是生气自己昨晚没想到,要打电话也是他打,成汐韵又不会意大利语。
他是真的不会照顾人,这些年他经常出门旅行,但都独来独往,没有需要他这样深度照顾的对象。
他挂上毛巾,往外走,对成汐韵说,“快点洗脸,先下去吃早餐,然后带你出去。”
成汐韵等他出来才进去。
韩蕴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头看着成汐韵,“对了,那药要饭后吃,你已经吃了吗?”
成汐韵顿时愁眉苦脸,“……下次,我一定记得是饭后。”
韩蕴,“……”
心里冒起无名火来,可对上成汐韵不安的样子,火气就又没了。
其实他们俩不说一样。
就像丢箱子的事情,他觉得其实也有他自己的责任,成汐韵没有来过意大利,他把行李交给她的时候,应该郑重其事嘱咐一次,一定好好看着。但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其实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卖赝品画的钱,自我鄙视着,才不把那钱当事,能放多远是多远。
这心思,自己怎么骗得了自己。
所以那钱,他并没有准备让成汐韵还。
出门在外,财物自理,他那天如果真的小心,为什么不放在车后备箱里。又不是没地方。
都是活该。
成汐韵从洗手间磨磨蹭蹭出来,好像今早有点怕他。
韩蕴说,“药要按时吃,等会把药别忘了带上。”
成汐韵连忙点头,老实的不得了。
韩蕴越发觉得刚刚发火太过了,他说,“那箱子丢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所以等你回去,不用想着给我还钱了。”
成汐韵站在房间中间,以为韩蕴要训她,谁知道却说了这个,顿时好像中了大奖一样,她惊喜地看着韩蕴追问道,“那如果你心里不怪我闯了那么大的祸,我们可以多玩几天吗?旅费我回头可以还给你。”
韩蕴说,“不行。”
成汐韵好不容易厚脸皮提了心里的要求,还被拒。
喃喃说,“你本来是要慢慢旅行,慢慢走的,为什么一定要急着去目的地。”把我送走。
但后面那四个字,她不好意思说。
韩蕴说,“旅行的愉悦感,是靠很多东西堆积的,好的酒店,合胃口的餐厅,穷游会拉低自己的旅行体验。意大利是个好地方,我不想浪费了你对这个地方的观感。”
他看着成汐韵,“我知道你想多留一段,但我是为了你好。这次,我只带你尽量好好在佛罗伦萨玩,也给你留个好印象,还有意犹未尽。你以后,下次来的时候好好安排,再去别的地方。”
成汐韵说,“可我以后不准备来了。”
韩蕴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成汐韵没办法说。
韩蕴等了一会,看她也编不出借口,就不逼她,“快去把裙子弄完,咱们下楼去吃早餐。”
成汐韵连忙就去了。
******
不到八点,吃早餐的人也不少。
除了咖啡,羊角面包,还有各种水果,这家显然比第一晚临时找的那酒店好,蛋糕就好多种。
都切成窄块,成汐韵拿了巧克力的蛋糕,还拿了柠檬味的。
她把装柠檬蛋糕的盘子放在韩蕴面前。
问他,“你喜欢吃哪一种的?”
韩蕴正在喝咖啡,他说,“我早餐都吃的简单。”
成汐韵说,“那你帮我放在你面前,等会我吃。”
韩蕴笑了笑。成汐韵坐在窗下,外面一片蓝天是水青色。
他说,“给你说说今天的安排可以吗?”
成汐韵点头。
韩蕴说,“咱们先去警察局,我的护照丢了,要去先开证明,这个不能耽误。”
成汐韵吃着蛋糕点头。
韩蕴又说,“然后,咱们去大使馆。正好你的护照要补办,这样咱们可以一起办。这两件都是正事。”
成汐韵嘴里塞着蛋糕愣住。
去大使馆,那遇上姚骏怎么办?
韩蕴说,“在这地方正好要呆五天,护照当天是那不到的,据说补办旅行证都要两天。所以正好这五天也把这事情办了。”
成汐韵心事重重点头。
“你想喝茶还是咖啡?”韩蕴拿着她的空杯子,招呼侍应过来给她倒热饮。
成汐韵心不在焉地答,“茶。”
侍应给她加上热茶,韩蕴看她一副思考的样子,帮她加了糖还有牛奶。
又帮她搅了搅。
成汐韵全然没看见,吃着东西,已经变成食不知味。
去警察局没关系,但她怎么敢去大使馆。这地方离米兰那么近,姚骏弄走她的护照,就算不在大使馆堵他,可他在这边有公司,万一托关系在大使馆找到人,补.办.证件,也许她一补办,这边就会和国内核实。这里姚骏有多少人脉她不知道,但如果要通过国内,那姚骏肯定有门路知道。一查就顺藤摸瓜,找到这边大使馆了。
那还不是准确锁定她。
成汐韵满心狼狈,她偷摸打量韩蕴。
韩蕴正在旁边的一张纸上写写算算,她伸脖子看了一眼,看到韩蕴在做时间安排。
要去周边的比萨斜塔。ωωω.χΙυΜЬ.Cǒm
要去五渔村
要去这里……要去那里……
她端着子茶,喝的机械。
技术上,这个计划已经宣告和她没有关系了。
因为只要一去大使馆,这些地方都不用去了。
除非……
她看着韩蕴想,除非她“拖”着。
多“拖”一天是一天。
吃了饭,韩蕴领着她去警察局。
成汐韵很配合就去了。
但出了警察局,韩蕴拿到了证明后,她就不愿意去大使馆。
韩蕴非常不理解,他当然想去,他又不知道他家人也正在大使馆外等他,因为不知道成汐韵能够拐着弯和他家认识。
韩蕴说,“地方我没去过,咱们走走问问。把正事先办了。”
成汐韵用手挡着眉毛,阳光太晒。她说,“可刚刚警察局的人不也说,旅行证只要两天。我办旅行证。”
韩蕴说,“就是你的那个麻烦,我的有护照复印件在邮箱,到时候我可以提供证件复印件,人家就给我办了。但你的不行,你什么证明都没。你去了那里,报了你国内的身份证号,然后人家要和你国内的发证机关先核实,才能给你办。我不知道要几天。”
成汐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的要和国内发证机关核实呀……那护照是姚骏给她办的,就是因为有人,快。也许姚骏现在早给那边打过招呼了。
她摇头说,“我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韩蕴说,“你才吃完早饭,还没有一个小时。”
成汐韵也觉这借口找的太烂,灵机一动,她问,“大使馆有办公时间吧,今天人家办公吗?”
韩蕴想了想,转头回去警察局问去了。
成汐韵在门口求神拜佛。
过了会,韩蕴出来说,“还真是,一三四办公,早上九点到十二点。”
成汐韵兴奋地说,“今天星期五呀。”
韩蕴说,“我觉得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可以去问问,也许可以加急给办了。”
成汐韵说,“那怎么好,不能让人家无缘无故加班呀,咱们周一一大早去多好。”
韩蕴说,“我说了,人家要核实你的证件,如果等周一再去,五,六,日,三天等于就浪费了。”
成汐韵说,“咱们哪一天启程离开?”
韩蕴说,“我原本准备周二一早。”
成汐韵说,“不能多留一天吗?”
韩蕴说,“没有必要,今天去,我可以和他们好好说,这事你交给我就行。”
成汐韵一时没词了。低着头,踌躇地站着不动,心里百转千回,打死她都不去。可也不能简单粗暴地说,打死不去呀。她又一时找不到借口,就站着急死自己。
韩蕴却从这沉默中看出了“不想走”的意思。
他说,“就算觉得这地方好,不舍得,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来。我到时候给你介绍。”
成汐韵脑子飞速转,在有一个控制狂男朋友和渣男男朋友之间,她迅速选定了后一个,决定给韩蕴卖个惨。
她期期艾艾,小声说,“但这次毕竟已经来了,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韩蕴想到她早上说的,以后不来了,追问道,“你早上说以后不来了,为什么?”
成汐韵想幽怨地瞥他一眼,但知道这表情自己一定驾驭不了,就不敢轻易尝试,低着头说,“没有什么。我喜欢这地方。”
韩蕴觉得这理由自相矛盾,喜欢为什么还说不来,他又问了一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说以后不来了?”
成汐韵说,“我肯定不来了,就这一次。”
韩蕴又看了她一会,说,“因为丢了钱,这地方让你太不高兴?”
成汐韵摇头,终于想到自己还有一张用了好久的冷艳面具,连忙捡起来戴上,看向韩蕴说,“我和男朋友在一起五年,然后来这里分手了……”她的语气也自动添加上期期艾艾,用自己觉得不认识自己的语调,痛苦地说,“……你说,我干嘛还要来这地方找不高兴,这是我的伤心地,我怎么还会来?”
说完她觉得今天午饭都不用吃了。
韩蕴却非常不解,奇怪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说,“可你哪里有失恋的样子,我看你,一天比一天高兴。在洗手间洗个手,你还唱歌呢。”
成汐韵,“……”
咦,她唱歌了吗,她怎么完全没感觉。
她推着韩蕴,咬着牙装,“我伤心在心底呢,当然不能让你看到。反正我不去,今天不想去,你说要带我去比萨斜塔,这会都中午了,咱们先去那里。”
韩蕴,“……”
但他以为成汐韵刚刚说的理由是真的,也许人家伤心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韩蕴唯有说,“好吧……”
他转身去拿车,成汐韵跟在他后面激动地无声喊了个“yes!”,她追上去趁机问,“我不买裙子,不能多呆一天吗?周三再启程。”
韩蕴,“不行。”
成汐韵,“那我不吃午饭,也省钱可以吗?”
韩蕴,“不行。”
成汐韵,“……那咱们今天去五渔村还是比萨斜塔,去海边可以抓到鱼吃吗?如果省下的是晚饭可以吗?”
韩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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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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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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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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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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