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卷到旋涡中的小舟,顷刻间便被巨浪覆盖了,不能自已。这种铺天盖地被淹没了的感觉,是他熟悉又陌生的。

  上一世中被那个男人侵占了的记忆还残留着,以至于直觉总是违背了理性,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判断,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去期待去迎合。

  但这一世的这个身体还是青涩的,尚未体验过情/事,以至于任何的亲吻和触摸都能激起他浑身的颤栗。

  “云儿,你叫我什么?”

  陈博涉突然停下了动作,从他的身体里退出来,眯了眯眼睛,审视着他。

  云霁还沉浸在情/欲之中,有些迷糊,有些涣散。

  突如其来的冷落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责怪陈博涉就这么放开了他,他伸出脚去摩挲着陈博涉那个硬挺着还没有释放的物件。

  “妖精……”陈博涉被撩拨得受不了,只能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暗骂了一句,重新掀起惊涛骇浪,将这句意味不明的称呼,留待秋后算账。

  *

  被翻红浪,难分难舍,一夜缠绵。

  早上醒来的时候,云霁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陈博涉仿佛是一头永远也不知疲倦的野兽,一次次的侵入、占有、巧取豪夺。现在他觉得他身体的每一寸,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被陈博涉标记过了的,陈博涉的领地。

  里里外外,从身到心。

  陈博涉还在睡着,毫无防备的侧脸映着长长的睫毛,阴影投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密密的像一枚小扇子。

  这个罪魁祸首倒是睡得安心,还那么香甜。

  云霁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捏了一会儿,见陈博涉有些吐气不匀了,才放手。转而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陈博涉的面颊消瘦了,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昨晚似乎还没有,睡了一夜便长了起来。

  年轻人的精力,真是旺盛。

  他顺着陈博涉挺直的鼻梁滑下去,游移到了他的嘴唇。想到昨天晚上,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这两片薄唇说出来的,便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正想着的时候,一晃神,他的手指被陈博涉张口含在了嘴里。

  “你……”云霁能感受到陈博涉的舌头舔过自己的指尖,“根本就是在装睡。”

  直到将五只手指都舔湿了,陈博涉才放了他。

  “云儿……早。”

  云霁收回手,被舔过的地方还是湿湿麻麻的。

  上一世中,那个男人也是叫他云儿。只是事后从来都没有这般的温存。

  现在陈博涉这么唤着他的时候,他不禁将两个人重叠到了一起。

  相似的身形,相同的味道,甚至连眉眼都有说不出的相似,以至于他在被抱着的时候,始终有些恍惚。

  恍恍惚惚觉得似乎抱着他的不是陈博涉,而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会一遍遍地唤他作“云儿”,一遍遍地吻着他,以至于云霁有些模糊,有些混沌。

  *

  昨晚的那一夜*,他仔细地盯着眼前的人。生怕看错了,晃了神,但身体和意识还是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身体时而像是自己的,能感受到疼痛和欢愉,能感觉到令人羞耻的颤栗和兴奋,也能听到陈博涉低沉嗓音。

  但时而又仿佛不是自己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片空白。不是麻木也不是晕厥,而是仿佛意识悬浮在空中,从上空俯瞰着床上缠绵着的两个人。

  他能看见自己的手臂是如何搂紧了陈博涉的颈项,而自己的双腿又是如何缠上了陈博涉的腰。他能看见自己在迎合,在呻/吟,在摇摆着腰身,脸上浮现的是愉悦夹杂着痛苦。

  上一世中,他的身体被那个男人侵占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对男人的妥协和迎合,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一世中,他同样无法抗拒,无法推开,甚至在陈博涉亲吻着他的身体的时候,便已经意乱情迷了。

  这种忽而投入,忽而又被抽离的感觉,贯穿了整个始终,使得他有些恍惚,觉得像个梦。但醒来后,身体的疼痛又是真实的。

  “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云霁隐隐有些担心。

  “说什么?”陈博涉伸手把他拉了过来,抱在怀里。

  “说……”

  昨夜他本来是清醒的,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随着愉悦的感觉一浪接着一浪,如潮水般袭来的时候,他的身心似乎都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说陛下……”陈博涉低头贴近他的耳根,“陛下是谁……”

  云霁的身体一僵,随即便微微有些发抖,“我说……陛下?”

  “陛下是谁?”陈博涉的语气不疾不徐,就这么轻柔而暧昧地环绕在他耳边,他却觉得那一句句的问话,仿佛是在拷问,如同鞭子抽在在他的身体上。

  “是公子文怀?司空震?香国公?临东公……”

  陈博涉的一边问着,一边顺着他的脊柱往下摸着,一节一节地往下试探。

  直到试探到了他的密处,摸索着伸出手指,搅了一搅。

  “这里……是不是曾有过别人?”

  “不……没有。”云霁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羞耻和秘密都被陈博涉探了进去,彻彻底底暴/露了个干净。

  陈博涉抽/出滑腻的手指,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云霁没想到陈博涉居然会打他,还是打他屁股。

  这种先是被侵入了私密的地方,又是被惩罚的羞耻感几乎快将他淹没了,他的眼泪顷刻便充盈了眼眶,忍着挂不住了,掉了下来。

  啪哒啪哒,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陈博涉见他哭了,也知道是玩过火了,慌了神。

  “云儿,你别哭啊。”他手足无措,只知道要把云霁抱得更紧。

  云霁又羞又恼地推开他,缩在床的一角,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将脸埋在了膝盖上。那双美目含泪,哭得红通通的。

  “云儿……”陈博涉看到他那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平常老成持重的样子大相径庭,心里既是愧疚,却又变本加厉地起了想欺负他的心思。

  他伸出手,向前靠了靠,抵在墙上,将云霁圈在了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另一只手摸上了云霁的下巴,强掰过了他的脸。

  “看着我。”陈博涉的语气不再含混,清晰得好像在下达军令一般。

  “回答我,是不是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男人?”

  云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陈博涉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

  这次主动揭了面具之后,他便不想逃了。

  他原以为他想要的是自由,是自主,是成为一代名臣,但后来却发现他已经深陷于陈博涉的情网之中。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全部都是挣不脱,逃不掉,慢慢沉沦,无法自拔。

  他在景国呆着的两年时间里,还是想着陈博涉,担心陈博涉,少不得帮他拿主意,定江山。

  而这次混到了军营之中,他并不是没有办法逃走,但想到这可能是一个能见陈博涉的方法,便义无反顾地来了。

  本想着只在远处默默看着就好,看到陈博涉安然无恙便能心安,却发现还是做不到。

  他看到有人有意图刺杀陈博涉的时候,便慌了手脚,甚至想出去替他挡刀。

  他看到陈博涉吃得不好,军务繁忙的时候,想到没人在他身边照顾,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不想逃了,想在他身边。

  当被蒲功才占了便宜,摸了身体的时候,他只觉得恶心透了。

  所以当陈博涉想要他的时候,他再也不想别扭而违心地说着拒绝的话了。

  他不想让自己染上其他人的味道,他只想变成陈博涉的,只想让陈博涉碰他,占有他,侵入他……只要是陈博涉要的,他全部都会给。

  他再也不想后悔了。

  但现在……他的一片痴心却被陈博涉当成了他还想着别人,还与他人有染!

  羞耻、悔恨、错愕、难过、气愤……乱七八糟的心情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如何回答,只觉得浑身都冰冷,那种寒意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耻。

  他伸手打了陈博涉。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原来陈博涉竟然是这样想他的,以为他是一个人尽可夫,跟谁都会上床的□□?

  “不……先生,我不是……”陈博涉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了过去,抱在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ωωω.χΙυΜЬ.Cǒm

  云霁挣扎着要起身,要下床。

  既然陈博涉是这么想他的,他就当是自己的一片痴心全部都喂了狗,就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

  他再也无法忍受就这么暴/露在陈博涉盘问的目光之中,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吐息、似乎都是在怀疑他,令他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又愤怒得想立即摆脱这个境地。

  “云儿,你别任性,你听我说……”陈博涉的力气比他大多了,轻易就钳制住了他的反抗,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固定到头顶,一手将他埋在枕头上的脸正过来,拨开他的发丝,让他直视着他,再也无法闪躲。

  “我是嫉妒……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先一步占据了你的心。我嫉妒,发疯了似的嫉妒,恨不得杀了他。”陈博涉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不止是探究,审问和怀疑,更有种化不开的忧愁和不安。

  “我想让你是我的,只能想我,只能呼唤我的名字。但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说走就走,走了之后我根本找不到。我怕我留不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

  “傻子……”云霁本来还愤怒的心思,在听了陈博涉的自白之后,又湮灭了,消散到了春日的朝阳里,清晨的水雾中。

  他受不了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放下身姿,软化态度,柔声哀求。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同样如此。

  他本来已经被霜封住了的心,瞬间又被融化了,化成了一湘春水。

  “没有别人,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云霁叹了口气。

  这段话不知道从何讲起,也不知该不该对他说,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将这个结解开。166阅读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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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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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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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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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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