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飞过的距离绝对不会离开长廊三尺之外,这条长廊横穿宫殿,极不符合风水。羽凡不知道这条长廊被人设计出来的用意何在。
飞鹭花灵奇异动,蕊中有蜜,两人从长廊中穿行而过的时候,长居士轻轻捋起衣袖,伸出食指,她的指甲有很长一截突出指外,那翻飞的鹭花抖动着身躯落在了她的指甲上,然后吐哺蜜露于其手指上.
完毕后那鹭花又飞起,绕梁不见。长居士撩起胳膊,长袖突滑至腋下,指间蜜送入口中后,她轻轻的抿了几下嘴唇,然后咕隆一声作咽下状,随之便神情焕释,享悦美颜。
“这飞鹭花的蜜算是我的零口小吃,我不想用膳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吃上几口,这里的飞鹭花是我的丈夫帮我哺育的……”说着时剩下的话哽在喉咙中,之后便不作言。
“接着呢?”
长居士顾首一笑,传递出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的神情。
渐行时,廊外生云,云隐重山,山下渔歌未满。
这景象和羽凡梦中破碎的回想重行。这个地方自己好像来过。浅梦是人心的放荡,深梦便是人心的理解。梦之浅深取决于人对顾盼之景的恢复能力。
他隐约觉得这里和云水梁的景象毫无二致,只是这里水面更广袤辽阔,云低低的压在水面上,如贴近着自己的丈夫而不愿离开的女人,水中没有三尸婴叽叽呀呀的叫声,甚至连其它生物的声音都没有。
“这里是俟湄梁,是我宫中的御池,在这里你可以洗澡,嬉闹,就算水性不好也不用担心溺水的问题,因为在这里你根本沉不下去。”
“为什么?是水都会溺人啊。”
“这里的不会,别忘了,这是你的梦,还没有人会被自己的梦淹死的。”
“这梁有小支,迤逦至其它地方,延伸的很远了,如出云之水,由于离我太远,也便放弃了那片领域,我的丈夫死后,按照他的遗愿将其载于小舟之上,顺水下游而水葬了他。他死前叮嘱我,一定要将他推的远远的,他不想自己的尸腐气污染这片宫殿.
这飞牙宫本是他的,为了我却出如此生分之语,还不是怕他的腐肉薰坏我的鼻子,其实我不怕,我怎么可能嫌弃他,他活着时,即使没有漱口,浸浴,征战之后一身臭汗离离,我也愿和他睡在一起,我从没嫌弃他体味重,就像他不嫌弃我身材比他高大一样。”说完后,长居士坐在廊上的长凳上,目色涣散眺望远方。
“我想听听他的故事。”
长居士托着腮,由凝望远方改为凝视羽凡,她的眼睛寄托了某种不太愿意表达的想法,但久未与人相诉,这女子也生出了对表达的渴望,紧接着,一些话,不知是她想说的,还是不想说的,均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他的故事我还记得,不过他的名字我早忘记了。”
“既是伉俪,名字又怎能忘记?”羽凡想,难道眼前的长居士只是个爱编造着胡话的寂寞妖怪?
事实上,一些人的名字总会让羽凡陷入泥淖一般的回忆中,这些名字如错落的梳齿让他对事情的归属对不上号。
他不记得除了灵翘还喜欢过谁,什么也不记得在他寥落的生命中有谁喜欢过他,或许有天和灵翘分开了,她的名字也会如同绕过梳齿的头发离开他的身体,离开他的记忆,从此以后,无论怎样在梦中深浅浮动,都无法想起她。
“我的丈夫,他是这长牙宫的王,他靠自己的力量统一了脚下的山峦,土地和子民,之后我便遇到了他,那时的我可没有这么高,大致和你一样。”停顿了一下,长居士继续说道,“即使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还一如既往的爱着我,可是后来,他也爱上了我的妹妹,就是刚才墨池中呼唤我的那个。”
“你的妹妹?你说那墨池中是你妹妹,可我根本看不到她,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拘禁在墨池下的。”
“非我拘禁的,只是我俩成为了他的女人后,我的妹妹喜欢搬弄是非,终日在他身边摇唇鼓舌,他呀,也是傻,也是笨,也是呆!简直就是个没有脑袋的南瓜!
他为了在妹妹面前炫耀自己的武力,在妹妹的撺掇下得罪了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物,后来他败了,失败之前将一些罪责归咎在我和妹妹的身上,于是便施展灵咒将宫殿中的池水变成墨色,逼我和妹妹跳下去,凡是做过背叛他的事,或者拥有背叛他的心的人都会被墨池吞噬,永远如一片浮不起来的瓦片一样压在水底。”
“后来呢?”
“后来你也就知道咯,我出墨池而不染,而墨池的水如流动的糖饴一样瞬间裹满了她的身体,填塞了她的鼻孔,扑腾了几下后便被拖拽至水底了,起初我以为她淹死了,第二天我看到一只墨色蜻蜓停在她撅起而露出水面的嘴唇上,她嘴巴轻嗫,喊了我一声姐姐,我虽然也痛恨她,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就这么孤独终老,可后来我的丈夫死了,我愈发觉得她可恶,便丝毫没有了救她的想法。”
“可她毕竟还是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那个婊子,要是没有她弄来的药,我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说这话时,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撩开双臂抻开衣袖转动一圈,赤色深衣上隐在褶皱下的牡丹显露出来,上有螳螂,摩挲着前螯。
“她就是个婊子,为了独得恩宠,她从丈夫的敌人那弄来了什么药,结果被我误打误撞地吞了下去,按照她的话说啊,吃了那药,便会身强体健,而且在吃了药后只会喜欢自己所看到的第一个女子,阴差阳错,那药本来是给我丈夫吃的,被我误食后,我的身体变大了,好在身形未变,否则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不过话说回来,出于我这样,还依旧喜欢,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心理。”www.xiumb.com
“或许你的丈夫只是单纯的爱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变成这样后,常感体弱无力,浑身冰凉,三餐不下,日渐消瘦,可我却对牲畜热剌剌的献血有兴趣,每次都要喝上一升才心甘,我的丈夫为了满足我,杀死自己的死士,用他们的血养着我。可我知道,我彻底变成了一个噬血魔怪,我可不想变成这个样子!那该死的贱人!误食她取来的药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其实挺美的,也很妩媚。”
“是美啊,我也觉得,可渐渐的他的子民均私下称呼我为鬼王,可我哪里有个鬼王的样子,我没有杀过人,我也阻止过他杀人,可我阻止不了他啊。后来他的子民开始背叛他,让他在与敌人的征战中占据下风。”
羽凡的确觉得她很美,美的出奇,一种容易让人亲近的感觉绕在她的周围,好像进入这个圈子后均能被她的美俘获.
此刻他和她近在咫尺,并且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在她撩开手臂时俘获的,或者吮吸飞鹭花蜜时俘获的。
说起飞鹭花蜜,通过她口诉的故事,羽凡又不知道她是如何摆脱噬血症的,不然这宫中也没有血源,所食何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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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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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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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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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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