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这金陵城内已经从当初的秋高气爽化作了白雪飘飘。
整个金陵城内银装素裹,人烟稀少的街道透着些许清冷,但东宫却是鞭炮齐鸣,红火热闹,就是内院的房里都能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充满了欢声笑语。Χiυmъ.cοΜ
在一片锣鼓喧天的热闹之中,月秋和萧落净拜完了堂,在他的牵引下一步步走过麻袋,往内院的喜房去,只是这一路上萧落净的脚步声都充满了犹豫和沉重。
这让月秋原本高扬着的心,落下了几分,那一直以来困扰在心头有所担心的问题再度浮了上来,让她的脚步也滞代了几分。
她的滞代牵引着的萧落净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转眸看着盖着大红喜帕瞧不见脸的她,心里沉着的想法更深了一分,愧疚无奈也更加深了一分。
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在张开嘴的一瞬间却好像被卡住了一样,想了想,到底眼眸一暗,不敢说出口。
两人就这样各有心思的往前走,便连走到了门前也没有意识到半分,喜婆子连忙拉住月秋的手笑盈盈的高喊一声:“太子,太子妃且慢,莫心急了,这门可得跨呢。”
听着喜婆子的声音萧落净才惊醒过来,回过神,尴尬的一笑后,迈开脚步跨过门槛,进了房内。
入了房,月秋被安置在了喜床上,萧落净站在喜床边,喜婆子将第一个丫鬟手里捧着的放着秤杆的托盘拿过,递到萧落净面前,笑言道:“秤杆挑盖头,称心如意。”
萧落净拿过秤杆,伸手去挑,可当秤杆将那喜帕挑起了一丝后却又犹豫的顿住了,他到底心里还是犹豫,这盖头一旦掀了起来,那他和她就……
“太子殿下,您这是在等什么呢?别人迎娶新娘子可都是急不可待的撩开盖头呢,您怎么能停住呢,对寓意可不好呢,被外人知晓了,当该说你对太子妃不称心了。”见萧落净没有动静,喜婆子是急催起来。
“怎么会不称心呢,本殿称心至极。”萧落净把心里的话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只是后面一句却咽了下去。
看着这盖着喜帕的月秋,他意识到他不能不挑,他没有能力不挑,在别人的口中,她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一个和他这辈子都将绑在一起的女人。
无奈又无力之下,只能将心横下来,一抬手,将那喜帕整个挑起。
随着喜帕往后坠落而下,月秋的容颜展露在眼前,虽说凤冠的珠帘掩盖着些许,可也能看到她精致的容颜,美轮美奂。
只是,萧落净入目第一眼,还没来得及绽开笑容就看到了她眼里含着的一抹薄薄的水雾和那不看他的眼眸里浮着的失落,难过。
心,紧了一下,嘴角还未扬起的笑已经化作了苦涩。
接下来的礼,萧落净是完全心不在焉,由着喜婆子摆布,直到最后喜婆子后退一步,说礼成才回过几分神来,站起身欲走。
可还不等他迈步从床榻板上走下去,身后就响起了月秋清冷且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你们且下去吧,本宫有几句话要同殿下说。”
此言一出,惊到了众人。
这行完了礼,新郎就要先去前院待客,新娘子换了妆也是要赶紧的抬去的,不能让宾客久等,这可是赶时间的事,从来都是行了礼就立即准备的,未有人会挑在这个时候把喜婆子等人赶出去说话的,这不是耽误事吗。
可月秋现如今到底是太子妃,即使萧落净不受宠可太子的名号还是在的,哪里是她们这些个下人能不放在心上的。
月秋的话她们没有人敢违背,见萧落净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会审时度势的喜婆子便对一众丫鬟使了个眼色,领着出了门去。
等门关闭上,人的脚步声走远了几分,萧落净才回过头去看着月秋,轻问:“南宫小姐有什么话这般要紧要这时说?”
“南宫小姐?到现在殿下还叫妾身南宫小姐?”月秋苦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萧落净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的样子,有些失落受伤问:“妾身留殿下,只有一句话要问,殿下是否不愿娶妾身?”
这句话一直因绕在月秋的心上,她一直不敢问,不敢去揭晓答案,因为她害怕答案是她想的那样,可今日的一切,萧落净的种种举动都刺着她的心。
她清楚,不能骗自己了,她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而她的这一问,却让萧落净慌张了起来,看着她眼里的伤和泪,心里阵阵抽疼,无措的急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为何会如此问?你觉得我不愿意娶你?”
“因为殿下你的所有行为都在告诉妾身,你不愿意娶我,太极殿上谢恩时殿下你的不甘愤恨,今日回房时你的迟疑,撩开喜帕时你的……不愿。”每一句,每一个字,如今从月秋的嘴里说出来都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那时的所有,像一把又一把的利刃刺在心头。
一厢情愿,她如今才懂得,人间的这一个词有多让人痛苦。
“我……”萧落净想要解释,可是月秋所说皆是事实,让他无从辩解,但又害怕她继续这般想下去,所有的坚持,在她面前,不得不缴械投降。
无奈的叹下长长的一口气,他卸下所有来,坐下身,拉起她的手,苦涩又无力道:“是我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我并非不愿意娶你,相反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要娶你为妻,在荷花池的游廊凉亭内,我更是恨不得当时就告诉你,我心悦你,我要娶你。
可是,我不能娶你,不敢娶你,娶了你,就等于害了你。
你当该知晓,我是谁,我虽说是这南楚的太子,可我只是一个空壳子,一个父皇的挡箭牌,一个以后的垫脚石。
四弟已然成年,皇权之争越演越烈,用不到几年,或许更快,四弟就会除掉我这个他面前的挡路石,赐婚,是因为父王想要为我巩固几分,不让四弟能够得逞,但到底杯水车薪,到最后,我还是要被除掉,而嫁给我的人,也会同我一道成为皇权之下的尸体。
我不想连累你,可父皇的赐婚让我措不及防,我想过很多方法解除婚约,可都行不通,我的能力太微不足道,可我心里是不愿你随我走上这条死路的,所以,我才会不甘,迟疑,不愿。”
越说到后面,萧落净抓着月秋的手就越紧,通过力道,月秋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无力,不甘心,和对她的疼爱。
这让她那坠下去的心被拖了起来。
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而且,疼极了她。
“殿下,皇上赐婚不可违背,你我能成为夫妻也是天注定的缘分,夫妻本就该一心同体,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而且殿下不必如此悲观,咱们的路未必是死路一条,妾身娘家也不是无能的,只要咱们夫妻同心,这一道坎一定有办法迈过去。”
“可……”萧落净明白月秋所言,但是终究太过理想化了,这条路哪里那么好走。
“没有什么可的,殿下,咱们已经拜过堂,行过礼了,此事已经是事实了,避不开的,既然殿下心中有妾身,就不该再去想那些了,咱们当该往前走好每一步才是。”月秋的另一只手抚上萧落净的手,晶莹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充满的喜悦和希望。
看着这样的她,萧落净又哪里还能说得出那丧气的话呢,心里也被她带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那就是,护住她。
哪怕前路再险,再难,都要寻出方法来,活着,活下去,保住她的性命,让她,安稳的过这一生。
“爱妃说的对,我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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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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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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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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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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