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帷幔的手放下之时身后传来了略有些急切的脚步声,转过身只见一身穿四品太监官服的老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从屏风后走进来,两个小太监手里都捧着红漆托盘,里面分别放着酒杯酒壶和白绫。
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人是来赐死的,可见朝堂之上已经把罪名定下来了。
走进房内,不见皇后,老太监有些慌张了起来,活怕皇后是跑了,急切的问:“荷悦郡主,您可曾看到罪妇王氏?”
罪妇王氏?
听到着四个说得如此顺口的字,苏子衿不由得觉得心头微酸。
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这原本在后宫之中无人敢违背的皇后娘娘转眼就成了罪妇王氏了,真真的人走茶凉。
可这后宫不就是如此吗。
“皇后娘娘在小歇,有什么话你告诉本郡主就是,本郡主稍后告知娘娘。”苏子衿将身后的帷幔拉紧一分,不露一丝。
苏子衿的话无疑让老太监有些为难,他可是替皇上来赐死皇后的,必须要亲眼看到皇后喝下毒酒或者上吊自尽才能回去复命,可如今皇后的面都没见到苏子衿就让他走,这实在不好办。
可他也不敢拒绝苏子衿,老太监在宫中多年,早已经是个人精了,如今的形势如何他能看不出来,今日一事下来太子是占尽了天时地利,登基是早晚的事,这苏子衿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他一个太监哪里敢得罪。
在皇上和太子之间思虑了片刻后,老太监最终还是选择了如今已然是不可撼动的太子,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托盘放在桌上,谄笑着对苏子衿道:“郡主,罪妇王氏罪犯欺君弑君的大罪,皇上给她一个体面让她自己个选,但这罪妇王氏狡猾得很,郡主千万要确定她死透了才行,否则对郡主也不是好事呢。”
这老太监是在提醒苏子衿切莫大意,可他这话落入苏子衿的耳里却让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此事她又何必这老太监来告诉她,她早就已经做了,这身后的皇后也已经身子开始发僵了。
“本郡主明白,你等且下去吧。”
“是。”
老太监到底识趣,见苏子衿眼神之中有厌意思,立即躬身一礼领着两个小太监如来时一般快步离去,不到片刻脚步声就已经听不到了。
随着老太监等人的走远,看着那托盘里倒满了毒酒的酒杯,苏子衿莲步上前,拿起酒杯来,看着那落下帷幔的床底,垂下眸,手一抬,将毒酒倒在地上。
滋滋声响起之下,她松开手中的酒杯,在破碎声响起时转身走出这卧房内。
当她走出屏风外,房内的一切声音都落了下去,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xǐυmь.℃òm
而门外,看守的人也已经撤走了大半,德妃站在大门的阶梯前,看着苏子衿从里面面色微郁的走出来,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将一块青铜令牌递交给她才缓缓道:“金銮殿上的事都已经定好了,君公子在宫外等你,你还有事,莫耽搁了,皇后这边本宫会替你处理妥当,还你的情,也是还对她多年的一分亏欠。”
苏子衿知晓刚刚皇后的话德妃应该是都听到了,而皇后不避讳的说其实也是故意说给德妃听的,毕竟在这宫里,要想要把皇后和四皇子的尸体悄无声息的运出去不是简单的事。
身为外臣的苏子衿自是不好做,但如今已经可以在后宫之中只手遮天的德妃却容易得多,所以皇后实际上是要德妃动手,只是把帮她的名头落在了苏子衿身上,双重保障。
皇后的最后一计是无比的成功的,有德妃对她的歉意在,必然会按苏子衿答应她的做,而苏子衿自也不会推开德妃这好意,毕竟正如德妃所言,她还有事,还有一个人等着她处理呢,她耽误不得了。
“那便就劳烦娘娘了。”接过令牌,苏子衿略有嘱咐的一点头,转身便流行大步的往外而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走出宫门转而消失在宫道,站在寝宫门前的德妃不由得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头顶着四四方方的天,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宫内,冷清了。”
……
有了德妃给的令牌,在这混乱之后变得无比森严的皇宫里苏子衿是一路畅通无阻,顺着宫道半个时辰就回到的玄武门的侧门前。
此时玄武门处的尸体和血迹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只有萧落尘的尸体还放在远处被禁卫军包围着供给下朝来的百官观看,也因此这玄武门是无比的热闹。
不过苏子衿是不想去凑这热闹,她和萧落尘的恩怨在那一剑之下已经了了,从今往后,莫说是看了,就是提她都不想再提起一分。
无视那热闹,苏子衿是出了软轿转身就走向自家的马车,跃身而上。
撩开车帘,君故沉已然端坐其中了,手中拿着茶杯,神色惬意,似宝石一样的双眸眯笑着看着她,可见今日朝堂之上的结果应该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走上前,撩起裙角,苏子衿十分自然的坐在君故沉的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那杯热茶,浅酌了一口,似疲惫的小猫儿回到了温暖的窝里一样,慵懒的问:“你这般高兴,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也算不得高兴,只是事情比较顺利。”君故沉轻车熟路的将手一环,把苏子衿环在自己的怀里,头放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沉道:“皇上比你我想象的还被架空的厉害,这十来日的时间里皇后已经把皇上背后可动用的势力给掏空了一大半,今日一事下来更是又缩减了一半,在朝堂之上皇上怕太子趁势而上,是一句反驳话都不敢说。
借着这个机会,太子顺利的将咱们的计划推进了下去,王家谋反的罪名落得瓷实,王家上下连根拔起,如今这朝堂之上已然是薛许两姓的了,太子这一次是坐稳了位置了。
不过,皇上经历了今日之后必然不会就这么把皇位拱手相让的,如今他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一能下手的就只有……”
“萧王!”苏子衿将君故沉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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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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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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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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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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