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换好了衣衫的许荣是打算给崔大人送去拜帖的,没料到这拜帖才刚刚写好,都还未来得及送,崔大人的请帖就先送了进来,邀许荣过府一许。
这倒是省得许荣求见的麻烦,不必担忧让人怀疑他故意接近崔大人。
去了崔府后才知晓原来是崔大人因为昨日的事暗地里被打压了,在都察院里被敲打了一番,示意他莫在镇国侯这件案之上钻牛角尖。
崔大人昨日在那朝堂之上见皇上那般阻拦就已经是心中不悦了,再被都察院御史那般以不要忤逆皇上为由暗威胁他就更是让他觉得这朝廷之上灰暗无比,没有公道可言,觉得一腔热血空付,心中郁结就邀许荣来喝酒消愁。
许荣到底在朝堂上沉浮多年了,被打压这么多年以来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话的技巧,他也并没有急着和崔大人说那镇国侯府事,反倒是一直劝其放宽了心,莫多在意,忍过就算了,惹得崔大人越发的愤怒。
加上酒过三巡崔大人更是借着酒气大骂许荣没有了以往的傲骨,和镇国侯当年可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明知道此事蹊跷却不支持他查明还得过且过。
借着他这话,许荣也做出一副酒醉的模样,顺势将那听上去不该说的话给漏出了几分来。
崔大人可以说是一个对公正极为痴迷的人,一听许荣这话,忙不迭的问起来,可许荣哪里会多说,只是建议他此事胡说不得,不过他若非要查的话,就莫放手一博,查得越高调越好,这般皇上才不会动他。
有了许荣说漏嘴的话,又有了这为他出谋划策的建议,崔大人当即就想通了过来,不等许荣走就带着一身酒气回了他的书房去,许荣则深藏功与名的以喝醉了为由回了府。
自那日之后,崔大人就以感染恶疾为由请了三日了假期,众人都以为这位倔脾气的人这次也不得不低下头来,皇上心头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三日一上朝崔大人就拿出了镇国侯府案子的新证据,将当年镇国侯府侥幸逃脱的送菜的老农找了来,把皇上带着暗卫前去围剿的事说了出来。
虽说皇上借口是当初接到消息前去审问,最终定罪后斩杀为由糊弄了过去,可这件事到底算是让众臣有了新的消息,对于镇国侯府案和皇上都起了大小不一的怀疑,而舆论自然也顺势再度高涨了起来,皇上的压制当即就没有效果。
因为舆论都开始怀疑皇上了,皇上自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压制崔大人,只能看着他每日纠结在这件事上干着急,就连想要去追杀那老农都没找到踪影。
而这老农自然就是君故沉的人,随着崔大人对这件事越来越高调的查,君故沉将大大小小十来个这么多年找寻下来和镇国侯府案有关的人全数安排好了,一个一个等待时机送到其身边。
所以,随着这件事渐渐而起,君故沉也变得无比繁忙起来,一面注意形势布下棋子,一面不断扇动各方面的民间舆论,短短五日下来,镇国侯府的案子可谓是成了最脍炙人口的话题,街头巷尾,朝上朝下无不热议。
随着这热闹的气氛,悄然的春节也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除夕,从早上起护国公府就开始张灯结彩起来,其中苏子衿的院子是尤为的热闹。
君故沉虽说是去忙去了,可早早的就说定了除夕定然来陪她守岁,人虽然不能早早的就来,可却把御风和牧野给大清早的就送了来,帮着夏荷他们挂灯笼。
这夏荷和御风凑在一起比得过十个人,那吵闹起来比那街道上都热闹,听得在房内给苏子衿研磨的冬梅都不免怨气了起来:“这夏荷和御风可不能碰在一起,这一碰在一起就跟那两块火石撞在一起了一样,比数百只鸭子都吵得厉害。”
写着对联的苏子衿抬眼看了冬梅一眼,低笑道:“我这写对联都还没心烦气躁呢,你这磨墨的还先不高兴了,行了,莫听他们就是,且说说近日来的事吧。”
“是,小姐。”冬梅将手里的墨条放下,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苏子衿。“是薛家送来的,说里面是前日送去六皇子府那人的卖身契,奴婢也一直盯着,六皇子到底顾忌如今的德妃娘娘和薛家,当夜就宠幸了那女子,好不容易有几分起色的苏夫人又回了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必定能按小姐吩咐的让她回到最初的位子上去。”
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卖身契,苏子衿就收进了衣兜里,拿起放下的笔继续写着那未写完的对联,一言不发。
看着苏子衿没有任何的反应,冬梅心里实在痒痒,忍不住的开口问:“小姐,奴婢不明白,这苏夫人对小姐这般,这次还差点害了少爷,小姐你为何还要留她?不仅如此还送那个人进去明面上压她暗地里保她呢?”
“留住她是因为她还有用处,她对我的,对乾儿的,这一笔笔,一桩桩我都记在心里的,不急在这一时,等时机到了,他和她的账我一道算。”苏子衿手腕一用力,将最后一笔收起,看着那极为好的最后一笔,嘴角勾勒起笑意。
苏灵珊,我会再留你一段日子,且好好享受这一段日子吧,过了今年,你和萧落尘都快要到头了,前世你们二人一道送我走,今世我也还你们,送你们二人一道走。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这仇咱们一定讨回来。”苏子衿知晓冬梅是为她鸣不平,将笔挂在笔架上,柔笑着转移话题道:“太子那边呢,如何了?”
“太子那边有了德妃这个继母后招揽起人来事半功倍,许多人不请自来,不过太子倒是拒绝了不少。”
苏子衿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极为满意,萧落净和南宫秋月都是慧眼如炬的人,什么人用得什么人用不得自然心里有把尺,也用不着她多担忧。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冬梅有些愧疚的抬起头来,看着苏子衿迟疑了片刻道:“那个,木桃,原本是送出了城了,昨日不知怎么给溜了回来,潜入六皇子府企图杀苏夫人,刺了其一刀后被侍卫当场斩杀了。”
听到这话,苏子衿伸手去拿对联的手怔了一下,停了约莫一个呼吸的时间,叹了口气道:“到底她是个聪明的,看来是查清楚了,只是还是太冲动。罢了,她自己选的怨不得人,不过这件事切莫和乾儿说。”wWW.ΧìǔΜЬ.CǒΜ
“你别拉着我,我说去就要去!”
苏子衿的手才刚刚拿起对联,冬梅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御风的声音。
抬起头来就见御风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不等苏子衿问这是怎么了,便就走上前来,双膝一曲跪在书桌前俯身一拜,掷地有声道:“御风恳求夫人将夏荷嫁与我为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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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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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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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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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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