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需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双眉微蹙。“那那名马夫呢?你可看清了容貌?”
“并没有。”许安的头更低了一分。“那马夫戴着斗笠,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下巴。”
这样的答案让苏子衿心里实在郁闷,等了大半个晚上就等来这样的结果,但也不能怪许安,虽说是安国侯府一等护卫,功夫也了得,可是军事化训练出来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暗卫,要他做这事其实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属下虽未看到除开薛瑞之外两个人的容貌,但清楚的听到薛瑞恭敬的称马车内的人为主上,许是江湖上的人。”看着苏子衿眉宇间的郁闷和无奈,许安立即添上一句。
“主上?”苏子衿蹙着眉头,有些摸不透了。
主上是一种尊称,多用在江湖上,比如一些江湖门派联盟后成就了一个盟,当家之人称之为盟主一般。只是这样的称呼和苏子衿心里猜测的那个人有所违背呀。
她一直认为就是君故沉,毕竟这一世她也就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除了他不会有谁?虽然她希望是别人,可却并不希望惹上一个更加有来头的江湖人。
“是,清楚的听到薛瑞这样称呼他,随后就进了马车内,说了什么属下就没听清楚了,没多久薛瑞就走了。那马夫从马车内的人手里接过一只簪子,放在地上后也驾马离去。跑得太快,属下追不上,只好将这簪子带了回来,让表小姐定夺。”
许安从衣兜里掏出用油纸小心包裹的金簪,双手恭敬的递给苏子衿。“属下觉得似是那人故意留在那的,恐怕那三人早已发现属下了,但并不在意。”
许安虽然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但也做过一段时间斥候,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得到那薛瑞其实一直都知道他跟着他,只是不点破。
而那马车的车夫光看那稳健的双腿,轻盈的步伐,他就知道功夫定然不在他之上,能让这般能人俯首称臣,听从差遣的人只怕功夫远远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若说这样的两个人发现不了他这个临时暗卫,他都不相信。
而且那马夫放下金簪的时候,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一道视线似看向他,似在提醒他,这里放了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在意你,或者说不在意我是否知道?什么人竟然这般毫无顾忌。”这样一个嚣张得毫不顾忌的人,绝对是一个有能耐的,至少他不把她这种小虾米放在眼里。
惹上这样一个人对于苏子衿来说无疑的不利的,看着许安手中的油纸包,有些不敢去接。
这个人既然留下这个东西,可见就是故意给她一个信,打开这个东西或许就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若是招惹不起的,那可就麻烦了。
但事情已然发生了,苏子衿也不能逃避,只好心一横接过油纸包,缓缓打开来。
当看到油纸里的那支鎏金簪子,苏子衿瞳孔顿时一缩,浮起诧异来。
这簪子明明就是她的簪子,这簪尾处干涸血迹就是她的血迹!琇書蛧
在花巷时为了不让孙管事怀疑地上君故沉滴落的血滴,慌张下拔下了这支簪子划破了自己的手后扔在裙下,后忘了带走,等让夏荷回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
原以为是被仆人捡走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支簪子是从那个被称为“主上”的人手里拿出来的,那就是他捡了去,当时的花巷可是没有一个仆人,只有她,孙管事,君故沉。
最大的可能就是君故沉没有离开,在她离开后回身捡起了这支簪子,又知晓她的所有想法,最终以这样的形式送到她手上。
他这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晓帮她的人就是他!不给她一丝否定的机会!
她早就怀疑是君故沉,可因为总归心里不希望是他,也觉得他不该有这么大的能耐,所以怀着一丝希望希望否定。
而君故沉看来是猜透了她心底的心思,故意这般用这种方式引许安去,毫不顾忌由着薛瑞叫他主上,让她以为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心里担忧,还会升起一丝还不如是他做的的想法。
最后留下这支鎏金簪子,光明正大的告诉她就是他做的,他帮了她,别想自欺欺人了。
虽然此时君故沉不在这里,可苏子衿的眼前却浮现起了他那浅笑端方眼含戏谑之意的脸,如同一只坐在树下笑看着眼前自作聪明的兔子钻洞的狐狸,而她就是那只兔子,被狐狸狠狠的戏弄了一把不说,此时还被他给抓住了!
这种感觉让人怄得几乎要吐血!
“表小姐!表小姐!您没事吧?”眼见着苏子衿眼眸之中杀意顿现,许安担忧的连叫几声。
“啊?”苏子衿这才回过神来,仓皇的收起自己的眼中的怒杀之气。“没事,这件事我已然明了了,你且回去吧,跟我大表哥说一声我这边一切都好。”
“是,表小姐。”许安点头行礼,站起身转身就拉开房门走出了客堂,张望了一下四周后飞身越上房檐,借着夜色消失而去。
许安离开后,放风的夏荷才从客堂外走进来。
只是还没走近,夏荷就被苏子衿手中的簪子吓了睁大了眼睛,怯生生的问:“小姐,这簪子惹您生气了?”
苏子衿莫名其妙的看了夏荷一眼,心想着她怎么知道这簪子的事,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手上的簪子,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给捏弯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一看到这簪子就想起君故沉戏虐的眼眸,厌烦的将手里的簪子扔掉,怒意不平道:“夏荷,明日一早就给沐郡主送信去,将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分红全部拿出来,去天知阁买君故沉的情报。”
“君公子的情报?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夏荷完全不能理解,睁着大眼睛啥是疑惑。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问那么多!”苏子衿转过头,没有半点回答夏荷的意思。
看着窗外被黑云遮盖住的月,眸色阴冷下来。
君故沉,我绝不会让你一直牵着我鼻子走!你能买我的情报,我也能买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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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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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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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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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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