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事当然得向无关人士保密。”傅悠然习惯性的耸耸肩,却忘了肩头的伤,“哎呀”一声,齐亦北连忙上前将傅悠然按到床上,“在床上也不老实,倾城昨日给你做的推拿你感觉如何?”
“还能什么感觉,疼!”
齐亦北闻言,手上的动作轻了些,“伤筋动骨一定会这样,你再忍几天就好了。”
傅悠然勾起双唇看向齐亦北,“是不是想问我要怎么跟父皇说受伤的事?”
齐亦北的脸上现出一丝局促,低声道:“紫烟那丫头是事先藏在倾城的马车底辕上潜进宫来的,遇见你也着实是碰巧……”
“碰巧?这么说还得怪我运气不好?”
“不是那个意思,她从小在山上任性惯了,也没人管她,所以跋扈了一些。但是她本性不坏……”
“这是顾倾城跟你说的?”傅悠然冷声道:“本性不坏?我慢那么一点就被她打死了。她任性?我还任性呢!看我不生扒她一层皮下来!”
“悠然,”齐亦北缓了缓口气,“这件事你的确该生气的,只是紫烟年岁还小,又是倾城的师妹,你能不能……”
傅悠然越听心里越气,“好么!不只心上人要照顾。对心上人地师妹也是体贴倍至,怎么处理那丫头是你的问题,关我什么事?”
傅悠然正生着气,荣升进来禀报,顾倾城来了。
这两日顾倾城都会按时进宫替傅悠然敷药推拿,她的独门创药果然有独到之处,只两日,傅悠然的肩头便消肿不少。只是今日推拿过后。顾倾城轻蹙着眉头道:“表嫂这两日没有好好养伤么?伤势似是比昨日又重了些。”
傅悠然讶道:“怎么会呢?我这两天乖得很,连走都不敢走。”
避退至门口的齐亦北闻言进来,“不用说,定是你晚上又闹腾了。”
林熙月猛地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齐亦北道:“你怎么知道她晚上不老实?”
“喂!”傅悠然没好气的叫住林熙月,“那个不是重点。”
林熙月一脸的狐疑。顾倾城问明了情况,想了想,“不如今晚我留下照顾表嫂。”
齐亦北与傅悠然同时开口,“不用。”
二人对视了一眼,齐亦北道:“她整个晚上都不消停,一夜不睡你吃不消,我会找人看着她地。”
傅悠然轻哼了一声,“谢了,不用你找人,有熙月陪我。”
林熙月还在消化齐亦北为什么会知道傅悠然睡相的事。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那岂不是要我熬整夜?”
“你个臭丫头!”傅悠然若是能起来。一定冲上去痛扁她一顿,“我弄成这样也是间接因为你。为我熬个夜都不肯,真没义气!”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林熙月没精打彩的坐回椅上,“那我先睡一会,晚上就坐到你床边,睁大眼睛盯着你!”
“还是我留下。”顾倾城道:“依表嫂现在的情况,晚上要确保安稳,否则这两日的推拿便白费了。我留下还能随时观察表嫂的伤势。”
“不用了。”齐亦北再次拒绝,“我会确保她不动。你还是回去睡觉。”
确保她不动?傅悠然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扭到腰时,齐亦北地确是有办法“确保她不动”的。难道这次他还要……抱着她睡?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傅悠然的情绪刚上来,就被齐亦北下一句话无情的打消。
“实在不行,找块布把她身子缠到床上,让她想动也动不了……”
“齐亦北!”
一旁“睡觉”的林熙月突然睁开眼睛,无视于面色发青的傅悠然,朝着齐亦北道:“这个主意不错,我看就这么办罢。”
“林熙月!”
“不要叫。”林熙月走到床边,同情地看着傅悠然,“放心,我会给你找最柔软的布料。”说完,快步走出门去,傅悠然大声咒骂道:“你个臭丫头,让你蹲茅厕掉到屎坑里,遗臭万年!”
齐亦北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傅悠然的不雅用词,装做没事的看着顾倾城道:“你还是先出宫去,这边我来处理。”
“可是……”Χiυmъ.cοΜ
“没关系,我送你。”
顾倾城为难地看了一眼傅悠然,朝着齐亦北道:“表嫂的伤势万不可用刚刚地方法,否则……”
“放心吧。”齐亦北将顾倾城带来的药品收拾好,“我送你出宫。”
顾倾城无奈,嘱咐了傅悠然几句,便跟着齐亦北走出门去,傅悠然躺在床上扁着嘴,口中不停嘟囓:“谁敢绑我,我跟谁玩命!”
“悠然妹子,想跟谁玩命呢?”门口一道戏谑地声音传来,是墨玮天。
傅悠然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健在啊?不用送倾城妹妹出宫吗?”
墨玮天笑道:“她那么大的人,还怕迷路吗?”说着走进屋来,坐到傅悠然床边,神神秘秘地道:“刚才我去看那个小丫头,骂骂咧咧的倒还有精神,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傅悠然哼了一声,“我猜你也没什么好事!怎么?替倾城妹妹来探消息?”
“这回你可说错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谁相信你!”傅悠然没有东西好扔干脆把被子踢到床下泄愤,“你跟齐亦北一样,变着法的想套我的话讨好你们的倾城妹妹,告诉你,那丫头我是不会轻饶的。”
“干嘛发脾气。”墨玮天摸了摸鼻子将被子抱回床上,“重色轻友地有一个就够了,我可是你义兄,我不帮你谁帮你?你不是说过么?我们两个是一类人,你想我怎么可能会看得惯那个丫头的所作所为?老爹他这两日染了风寒,不然早来看你了,我们可真是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真地?”傅悠然的声音闷闷的,鼻子也有点发酸,“老墨怎么样?”还死不了。
傅悠然一脸鄙视地道:“不知道是不是你亲爹,真不孝顺。”
“这个问题得去问我娘。”墨玮天靠到床边,“不过老爹可是挺挂念你的,查了许多种补气化瘀的秘方,在家整理呢,明儿个我捎进来。”
傅悠然微一错愕,“他不是病了……”
“就是这样才感人嘛!”墨玮天一副受伤的嘴脸靠到床边,“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们爷俩当一家人!”
“不是那个意思,”傅悠然慢慢的坐起身子,“谁让你们两个一见着顾倾城就像色鬼附身似的?”
“那是他,不是我。”墨玮天撇清关系道:“我对倾城可没有半点想法,况且一别就是六年多,这回回来我都觉得生份了不少,哪像你,神风无敌美少女,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停!”傅悠然恨声道:“夸我?我就不信你没有企图!跟你说了吧,那个丫头,暂时安全,打击报复也得等我恢复恢复再说。满意了吧?滚去交差吧!”
“都说不是为这个了。”墨玮天一脸讪笑的坐到傅悠然身边,“有别的事。”
傅悠然一脚踹到墨玮天身上,“我就知道你煽了半天情是另有所图!”
墨玮天干咳两声,“老爹他是真的在家给你找秘方呢。”
“少废话!”傅悠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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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兄妹二人嘀嘀咕咕、咕咕嘀嘀,说什么也听不真切,咱们就再来说说齐亦北。
齐亦北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送顾倾城出宫呢?他是怕昭泰帝突然到访,见了顾倾城反而迁怒于她,当真是怜香惜玉了。
顾倾城临走前又前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理好傅悠然病号,齐亦北也难免向顾倾城表态:紫烟的事情不用担心。等太子妃气头消了,就没事了。
不过事实上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说起这个紫烟,也着实让他头痛。他就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会不讲理到那种地步!不仅每日叫嚣谩骂,还扬言要找怀王比武,一雪其辱。不过显然这是很难实现的。
头又痛了,齐亦北长叹一声回到寝殿,在门口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是墨玮天。
不知基于什么样的心态,齐亦北在原地停了一会,然后悄无声息的探进半个身子,这是……什么状况?
墨玮天坐在床边,将一块玉佩挂到傅悠然地颈上,叮嘱道:“别弄丢了。”
“知道啦!”傅悠然稍有些不耐地道:“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墨玮天笑道:“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嗯。”傅悠然点点头,抓起胸口的玉佩看了看。“还挺精致的,你地呢?”
墨玮天从颈上拉出一条红绳。“这儿呢,同一款!”
傅悠然笑骂道:“你可真够坏的。”
墨玮天叹了一声,“这也是无可奈何,你可收好了,别让老北瞧见。”
“真罗嗦!快滚吧,明天记得把老爹的秘方带进来。”
在门口偷窥的齐亦北闻言连忙后退几步,做出刚刚进门的样子,迎上了从内室出来的墨玮天。
墨玮天笑道:“倾城出宫了?告诉你可靠消息。寨主暂时不会动你未来的小姨子,怎么样?放心了吧?”
“你倒知道得清楚。”齐亦北的口气有些不佳。
“我当然有办法!”墨玮天笑得很是得意。拍了拍齐亦北的肩,“我走了,你照顾好我干妹妹,有个闪失,唯你是问。”
齐亦北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什么时候你倒对她上了心了!”
墨玮天也不答话,嘿嘿一笑,转身走了,齐亦北心间更乱,进到内室,对上傅悠然那双黑白分明地眼睛,倒不知要说什么,没话找话地道:“玮天刚刚来了?”
傅悠然讶道:“你没碰见他吗?刚才跟谁说话呢?”
“呃……碰见了。”齐亦北闷闷的扶着傅悠然躺下,看着床上稍显凌乱地被子微皱了下眉头,嘴角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道:“好好歇着,别再让伤势重了。”
傅悠然此刻心情好了,也不再与他生气,笑道:“你这是关心我,还是讨好我?”
“我为什么要讨好你?”齐亦北有些烦躁,“你好好养伤,早好早利索,省得麻烦。”
“哦?这么说,不是为了让我在父皇面前说好话才关心我?”
齐亦北闷声道:“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么?”
傅悠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笑道:“这么说,就算父皇今晚不来,你也还是会关心我喽?”
“什么?”齐亦北没反应过来,“不是说父皇晚上……”
……
当天晚上,林熙月打着哈欠来到寝宫,满脸仗义地看着傅悠然道:“够意思吧,睡了一下午就为照顾你!”
傅悠然懒懒地哼了一声,“有机会接近当朝太子妃,幸福吧你!”
“我想把我的幸福让出去。”林熙月这里翻翻那里瞧瞧,“有没有好玩的快拿出来让我打发时间。”
正当林熙月翻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齐亦北从门口进来,先看了看傅悠然,又朝着林熙月道:“晚上我留下,你回去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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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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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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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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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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