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到主子并没有什么反应,缨珠手心发汗,手中精致的发簪被汗液打湿,低头看了眼,立马把发簪往身上蹭了蹭,赶紧插在主子头上,利落的整理好妆容。
侍候主子用膳后,缨珠就出去打听了,直到晌午她才回来,回来时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从领口处还能看到热气散发,而手中的帕子却被揉捏的不成样子,脸颊像是被打上了两团云霞,倒是有些面若桃花的感觉。
“打听好了?”景雾抬起头觑了缨珠一眼,置身于凉亭下,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嫣红姹紫,石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鸟笼子,镶着金边,牡丹镂空的设计,里面一个被金丝固定的青花小碗,一只绿色鹦鹉时不时低下头啄两口。
伸出手拿过一旁盘子里被特意掰碎的糕点,一点一点的逗弄它,她一天的好心情由此而来。
缨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呼出一口浊气,双手规矩的放在腹前,这也是她最得景雾看中的原因之一,无论主子多么器重,她始终心存本分,该做的一丝不拉。
“回主子,刚才奴婢前去查看,原来陛下已经把隔壁赏赐给了司空世子,而且现在已经挂上了世子府的牌匾。”
景雾手下一顿,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防被小绿啄到手指,一丝殷红的血色冒了出来,缨珠“啊”了一声,赶紧上前查看,拿过一旁的锦帕包住手指,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此刻才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眼角分泌出一点泪液,却被渲染的更为动人。
“彭……”
巨大的声音传来,引起景雾和缨珠的侧目,对视一眼,景雾站起身被缨珠扶着往声源处小心走着,左右瞅看,这里清净,并无他人,这还是景雾特意吩咐过的,她喜欢安静,底下人也是知道的,所以无事也不到她面前。
“主子,你走后面,让奴婢先去查看。”
缨珠把景雾护在后面,凝重的看着前面,浓重的土色在前方弥漫着,一边妖娆开放的花草都被这场景弄的一头灰尘,不复以前艳丽,好像在诉说着幽怨。
等灰尘散去,露出的就是一副……惨败的景象,好好的围墙被推倒,石头瓦片土坷垃堆成一座小山,旁边的一棵长青树树皮被划破,露出里面的白腻。
“这……”缨珠伸出手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她赶紧护住景雾,眼睛紧紧盯着那黑影,唯恐那贼人对主子不利。
“爷,我撬开了,爷你快来看。”
还没见人就听到这声气喘中带着兴奋的声音,景雾听此大怒,推开缨珠的身体,她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了。
“放肆,在哀家行宫竟然敢拆毁围墙,何人如此大胆,给哀家出来。”
而围墙那头的人正是司空九主仆,本来司空九看到还挺高兴,还想着夸奖小黑,可景雾突如其来的怒吼让他全身一震,身边兴致勃勃的小黑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机械似的扭动脖子。
司空九扯了扯嘴角,拉过小黑挡在身前,小黑哭丧着脸面对着自家世子爷,远远看去真有些怪异,两个男人深情对望……
咳咳……
可景雾却早就知道是他,冷笑着抬高音调:“原来是九世子啊,听闻陛下赏赐隔壁的一座宅院给你,不会是世子嫌弃院子窄小,跑来砸哀家的墙吧。”
司空九见景雾已经拆穿了他,他一把推开小黑,嘴里还痞痞的道:“挡住爷视线了,没见太后在这里吗,还不赶快上前请安。”说着还对着景雾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小黑心中泪流满面,他的爷就是这么让他来顶锅的,悲伤!
微风吹过,地上被卷起的风沙迷了景雾的眼,她一眨眼,眼里不自觉分泌出两行泪水,司空九一看她哭了,心中升起一丝恼怒,还带着些痛惜,走上前,手不自觉抚上那双秋水眼睑,就连一直在一旁的缨珠也没有阻拦住,就这么眼睁睁被他得逞。
景雾迷蒙着眼睑,并不知道是谁抚上她的眼睛,她只感觉那双手很暖,虽然指肚上有着薄薄的茧子,但依然很舒服。
“世……”
缨珠刚要惊叫出声,司空九一侧身给了小黑一个眼色,小黑立马点头明白,两主仆配合的天衣无缝,缨珠被一巴掌拍晕,眼睛半翻着,最后被小黑一个打包抱走。
“没眼色。”司空九嘟囔的话正好让景雾听见,景雾眨巴两下眼睛,她不敢揉,因为她的皮肤比较嫩,一用力就红一大片。
“缨珠,你说什么呢,赶快去打些水来,拿着帕子去。”
“哦,好好。”司空九捏着嗓子装作缨珠的声音,幸好景雾此刻的感官都在眼睛上,并没有注意到此刻身边的人不是缨珠。
接下来,司空九真的去打了水,用自己随身用的帕子湿了水,系在她的眼睛处,冰凉的感觉袭来,眼睛里的不自在立马缓解了许多,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浅笑,扶着她的手臂引她到了隔壁的院子。
“抬脚,小心石头。”越演司空九越上瘾,低着头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丫鬟,不过景雾虽然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但她此刻还未缓过劲来,所以只能任由他扶着。
“来,坐下。”
等景雾按照他说的坐下后,司空九解下她眼睛处的丝帕,她视线一下明亮了起来,虽然眼里还有点残留的不自在,可已经好多了。
不过她诧异的是她置身的地方像是换了似的,不一样的凉亭,不一样的花草树木,除了那道墙。
墙?
“咯噔”一下,她立马回头,司空九被放大的面孔突然吓了她一大跳,愣愣的坐在哪里,心脏似乎都停止了那么一瞬。wWW.ΧìǔΜЬ.CǒΜ
“司空世子?”
半晌,她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表情也丰富了点。
司空九本来有些紧张,可一想,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九世子,要紧张也该是眼前这女人好不。
“正是爷,太后认为爷新修葺的宅院如何?是不是……”
他一挑上眉,前面的发丝随风而动,邪魅的眉眼,瑰丽的朱唇形成一副美好的画。
可景雾却欣赏不动这样的画,只见她蹙眉看着司空九,听着他一一介绍这宅院的特色,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发一言。
“世子不用多说,哀家不明白的是世子为何把哀家带来这里,还冒充哀家的婢女,如果世子不给哀家一个交代,不然哀家就要上报陛下,望陛下给哀家一个明白。”
景雾突如其来的怒言让兴致勃勃的司空九脸色僵了僵,心中有点恼怒,他还从未如此受挫过,如今竟在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身上屡次受挫。
曾经有人问过他,受挫是什么滋味,他嗤之一笑,扬起邪肆的弧度,他说:爷这辈子就注定长乐,因为爷是司空九,司空九这个名字注定不会受挫。
他当时就是这么狂傲,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这么说过,他习惯了这样,突然间这样的变化倒是让他感到难受。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他见到的又是那个女人的背影。
“三次,爷只给你三次离开的机会,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许久,他轻笑一声,坐在刚才那个位置上,拿过一旁湿透的锦帕,敷在眼睛上,嘴角一直弥漫着笑容,很淡,淡到几不可见。
他不是一个会伤风秋月的人,学诗是为了争一时之怒,学琴是为了母妃喜欢,因为他的母亲叶颂虽然也是才艺高超,但独独是个彻彻底底的音痴,对音律一窍不通,不过她却很喜欢乐器,尤爱古筝古琴之类的。
楚王司空明虽然会,但并不十分精通,所以为了以后的耳福,叶颂从小就开始培养司空九,励志要把他教育成一个万能天才。
不过司空九不负众望,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学什么都快,根本不用人多操心,不过他苦逼的生涯也就开始了。
夜幕繁星落,黑灰色的薄雾像是一层纱一样绕着天空盘旋,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蛐蛐的声音,聒噪的吵人耳。
突然,耳边似乎响起琴奏,这种由远至近的手法似乎在哪里听过,格外的熟悉,景雾皱起眉仔细想着,她并不是非要想起来,只是刚才她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得靠着一些事才能迷迷糊糊的睡着。
等了很久,琴声并没有罢了,倒是不停的弹奏着,偶尔听到一两个杂音,她猜想,也许是因为弹久了手指僵硬的缘故,毕竟弹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这会她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弹琴,是不是和她一样被噩梦惊醒,不过随之她就自嘲的笑了。
夏季的夜晚并不冷,反而有些燥热,就连吹着的微风都是带着热气的,她起身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着一头长发坐在窗前,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心中感慨良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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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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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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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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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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