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飞一袭黑色西装,挺立玉拔的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影不可谓不优雅,气质不可谓不卓尔不群。只是那双深眸中,流光极暗极冷。嗓音也一如今晚窗外的月色,薄凉而透着一丝寂寥。只是,他掩饰的很好,“如果你决定这么做,我支持你。并且会力所能及的帮你,记得吃晚餐。”
挂了电话,他眺望远处。
远处的大厦广告牌还在播放着一则广告,远处的街景繁华无比,闹市中人头攒动,街道上霓虹灯闪烁。勾勒出一幅繁华忙碌的夜景,夜色匆匆,月光淡薄,气温薄凉。室内开着空调,他却觉得有一股寒气在体内流窜。一瞬间,伪装出的淡然被心头的慌乱击垮。
俊脸上面倒映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月光,却将那满脸的阴郁都彰显了出来。
其实,今天早晨他很早就起床了。他想,她感冒了,会没什么胃口。所以,一大早他就去排队买早餐了。排了很久,买了各类丰富的早餐,想着总会有让她提得起胃口的。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在酒店的大堂他撞到了那个男人。那人身子挺拔修长,刚出电梯出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心弦狠狠一紧。因为他看见那人身上的西装竟有些皱巴巴的,只是神情倨傲冷漠,而且眉宇似乎舒展开来一些。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早就调查过阮景遇了,像他这样有轻微洁癖的人不可能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出门。所以,他昨晚是住在这里了。
而那个男人看向他的时候,眸光是冷漠而透着几分不屑的。低头看见他手中提着的早餐后,那人淡漠而笃然的来了一句,“她不爱吃南瓜粥,她不习惯南瓜的那种甜腻味。若是南瓜饼,她能凑合吃两块。另外,她更加不爱吃茶叶蛋。因为曾经吃到蛋黄被噎过,从此她就很讨厌茶叶蛋。”
当时,他的心头狠狠的一震。跟她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他竟从来不知道她不喜欢南瓜粥,讨厌茶叶蛋。在曼彻斯顿时候,他也会帮她买早餐。也特意去中餐馆买过这些,她只是微笑着低头吃,只是食量并不大。
原来,她并不喜欢这些。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越发的涩然。他以为他跟她关系很亲密,却从来不知道她生活上的这些细节。不是他不想去发现,也不是他不够信细心。而是她从来都不愿意表露这些细节,只因为想要跟他保持距离。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将生活上的一些习惯和怪癖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来。
就在他怔神之际,那人又倨傲的来了一句,“她的早餐我已经帮她叫了,不劳展先生费心了!”
他迈步,不想理会。确切的说,是需要时间平静刚才那个发现。
只是,那人低沉而薄凉的声音再度传来,“展先生这样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一定懂得投资的本质。投资是需要有一定的价值诱惑的,很显然,你现在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顿住脚步,转身眸光幽深的看着那个自信而凉薄的男人。有一瞬间,他被那人眼底的犀利震慑了几秒。很显然,那人的眸光已经没有了昨日在医院偶遇时的那般深沉和紧绷。相反,那人犀利的眸底透着冷静和沉稳。隐隐的,坚定无比,信心十足。就好像,他已经洞察了一切……
才短短一夜而已,那人为何会有如此之变化?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他不想理会,可明显的那人身上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于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冷笑在唇边展开,“阮先生,过分的自信等于自负。这话听说过吗?也许你曾经跟丫头之间发生过点什么,可你别忘了那是四年前了。四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会变的。所以,麻烦阮先生收回你的自信。我对丫头的感情很简单也很真挚,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幸福,守护着她的幸福。可,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她的幸福。不然,四年前她不会坚定的离开你,而飞奔到我身边。你觉得呢?”昨天在医院里的那一幕,促使他顺水推舟。索性,把话说的更加挑衅些,让他误会个够。
岂料,那人只是淡淡的勾唇,有些讥诮的扫向他,“展先生,做戏是会上瘾吗?这里没外人,不需要演技。”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被面前男人的笃然和犀利再次震慑了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凉道,“说到演戏,阮先生又何尝不是?守着过去的那点回忆,上演深情缠绵来欺骗自己的心?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四年了,很多东西真的已经变了。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懂得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那人却不以为然的扬眉,随即淡淡的勾唇,反问道,“那我想问,四年了,到底什么变了?是她一头直发变成了微卷?还是她相比于四年前,消瘦了点?又或者是她从一个学生蜕变成了艺术家?不得不告诉你,我却发现她什么都没变。睡衣还是喜欢粉色的,手机密码还是以前的,就连睡觉姿势也还是以前的懒猫姿势。”他的尾音也是可以的拉长,挑衅的意味明显。
而他成功的被激起了火焰,他的眼眸中有一抹暗光碾过后,桑音沙哑,“那只是生活习惯,别忘了,现实是她当初不顾一切的抛弃了你。这是重点!”
清晨,他们两高大的身影吸引了大堂内所有服务生的眸光。表面上看上去,他们似在淡漠的客套,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殊不知,他们之间的谈话气氛近乎剑拔弩张,甚至充斥着无声的硝烟。
“没错,这是重点。所以,我会尽快搞定重点中的重点!”那人气势滂沱的一句话,终结了此次对话。
看着那人的背影,他将手中满满的餐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即使,是这会。会想到早晨的那段紧绷的谈话,他仍然觉得烦躁。
房间里红烛跳跃,轻音乐环绕,营造出的气氛浪漫温馨。
展鹏飞却不舒服的蹙眉,额际的烦躁更甚。
身后的女人察觉到这一点后,连忙上前将音乐关了,红烛也吹灭了。按了开关,水晶灯莹白色的灯光倾泻下来。
展鹏飞微微眯起眸子,似乎不能适应突然的光亮。转瞬,眸底又恢复了一片沉浸的暗色。像是有什么东西翻滚这,却又像是极力的隐忍着。
房间内的气氛随着这通电话,而陷入了紧绷和尴尬当中。
女人垂眸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来男人雷阵雨般的怒气。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喜怒无常的。
良久,展鹏飞主动开口,嗓音是低沉而沙哑的,“短时间内,你不会回曼彻斯顿了。”琇書蛧
女人一怔,莹润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苦涩,终于忍不住问,“她不回曼彻斯顿了吗?所以我也必须留下来吗?那你呢?你会留下来吗?”
展鹏飞心底烦躁,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他体内的火焰却不断的蔓延着,他的眸光越过女人,射向她身后的圆桌。
女人立刻了然,连忙将桌上的红酒递过来。
展鹏飞冷冷的勾唇,结果高脚杯,轻轻的晃荡了一圈,抿了一口,冷道,“我当然要回去,我必须回去!”只有他回去了,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抽身。
女人眸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破灭,眸光胆怯而不舍的看着他,“可我不想独自留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你。我害怕待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展……”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换来展鹏飞一记肃杀的寒光,她精致纯白面孔闪过一抹苍白,立刻低头。
展鹏飞晃荡着手中的液体,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中荡漾出涟漪,他眸光幽冷无比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冷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听话。所以,你要听话。”
女人被他身上的寒气惊到了,单薄的肩头瑟瑟的抖了一下,却还是低着头,连抬眸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展鹏飞眸底暗芒涌动,火焰噌噌,抬手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眸迎着自己的眸光。
女人清澈的瞳仁狠狠的颤了颤,脸色苍白一片,“展……”
展鹏飞的手指越发的用力,指尖薄凉的寒气透过她细瓷般的肌肤倏然传到她的身体内,“告诉我,说你会听话!”
嗓音依旧低沉,却透着一股杀气。
女人再也不敢沉默,只能慌乱而颤抖的回答他,“我听话,我留在这座城市里。我会很听话,很乖很乖的。”
展鹏飞这才松了几分力道,轻轻的在女人脸上拍了拍,“这才乖!”
女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却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缓慢的,她从来都不敢惹怒面前这个男人。
展鹏飞这一天似乎心情很低沉,接了夏缠的电话后,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女人平静了一会后,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抹清甜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嗓音提高了几分,却有些紧张的颤音,“展哥哥,我们吃饭吧?”
月光下,女人的面孔干净的宛如寂寞的月光,五官精致到精美绝伦。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隐着惶惶不安,可去努力的弯起唇角,弯出清甜的笑容。这样子的她,霎时就撩拨了他的心弦,让他想到了脑海中的那张纯净小脸。
他手中的高脚杯应声而落,就听见他从胸腔内挤压出两个字,“吃你!”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抱起。他的长腿踢开卧室的门,然后猛的将她扔到大床上。
力道之凶猛让她后背有些疼意,她惶恐的动了一下身子,却被随后而来的修长身躯结实的覆盖而上————
过程中,她被他体内的那些凶猛因子给惊到了。回国的这几天,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做。只是,没有一次他这么凶狠过。这一次,他眸光猩红着,眸底暗潮涌动,不停的索取再索取。仿佛要把她的美好,全部都掠夺走。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很多次弄的她跟疼。可她忍着,承受着,她把他视为一切。她也甘愿为他承受一切,她在他的眼底看见了掠夺和强势的侵占。可她知道,他眸底的那些复杂都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夏缠,每一次在做的过程中。他叫的都的夏缠的名字,他带着一身怒气来的时候,他会凶狠的叫着夏缠两个字。倘若他心情稍微好点的时候来,他会温柔的叫着缠缠,缠缠……
不管是生气的他,还是难得温柔的他,心里想的口中喊得都是夏缠这两个字。
她心里很疼,却从来不敢表现出来。每次,在他需要回应的时候,她都热情的回应着他。
只是,在她情不能自控的时候,攀着他肩头的时候,他的动作一窒,狠狠的警告道,“不准划伤我!不准碰我的脖子!”
夜色下,满身痕迹的她狼狈的笑了,笑出了眼泪……
而城市的另一角,夏缠挂了展鹏飞的电话,拨通了淩婉苏的电话,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
淩婉苏听完之后楞了一下,随即表示理解,“我支持你,你还年轻。打拼的机会很多,所以眼下还是顾着爷爷吧。亲人其实真的很重要,错过便是最大的遗憾。”她这话说的有些感伤,大概是又想到了她的大哥吧。
夏缠微微叹息,“谢谢,因为之前跟公司是签了合约的,我单方面的毁约,所以需要支付公司赔偿金。虽然展哥哥不计较,可我不想他为我徇私,更不想他为难。所以,赔偿事宜你帮我搞定。”
淩婉苏其实想劝她,“你没必要跟展总分的那么清楚,展总对你……”
夏缠打断她,又暖心的交代了一句,“要分清楚的,就按我说的做吧。我暂停工作这段时间,如果你无聊可以向公司申请其他工作。”
淩婉苏想了一下,摇头,“算了,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我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想要待在离我哥更近一点的城市。”
夏缠也点头表示理解,“好,合约的事情你尽快处理。事情搞定以后,给我邮件。”
淩婉苏看着寂寥的夜空点头,“我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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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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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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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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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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