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盈盈,蔡女全然是一副活泼的样子,令得李清照和赵明诚看了便忍不住微笑了出来。
蔡女又冲着赵兄笑了一下,随即与他说道:“赵兄,其实你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云儿知道你。”
赵明诚摇头微笑道:“你知道我什么?明诚对娘子喜欢,那便是天生使然,不足为奇的。”
蔡女点头道:“正是如此。云儿觉得,赵兄你虽然确实有些小肚鸡肠,却是对嫂子真心实意。嫂子呢?对你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既然如此,你们二人更加应该相互爱护,彼此相互想念着对方了。”
赵明诚点头道:“是,明诚自然愿意。可是,只是,朝廷要我回去,我却不能爱护娘子了。让她空留一个妇人的名分,却没有相公照顾她,我……”
蔡女闻言,自然也是没有了脸上的笑容,不过她随即便又是挤出一个微笑来,与赵兄接着说道:“赵兄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知道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和嫂子二人相互爱慕,相互倾仰,这不是久长之情吗?”
赵明诚闻言,怔了一怔,随即点头道:“应该是吧。只是……”
蔡女打断他的话道:“只是什么?你不喜欢嫂子了吗?”
赵明诚忙一挺直了身子,与蔡小姐直言道:“喜欢,怎么不喜欢?”
李清照在一旁听着,都是慢慢落泪,突然听闻相公如此坚定的话,虽然还有离别之情,却也是微微泛红着脸庞,十分欢喜,心里窃喜道:“相公这话还说得在理。”
蔡女一拍手。随即便笑着说道:“这便是了。你们二人既然有着情谊,那便是好了,那么你要好好地回答我。我问你,你回到京城去之后。会不会迷心仕途?”
赵明诚摇摇头,十分不屑道:“那有什么好迷心的?”
蔡女点头道:“好,那第二个问题,你回到京城去之后,会不会只听赵大人的话?”
见赵兄一脸迷茫。好似还有不解,蔡女接着补充道:“自古以顺从父母为孝顺。你会不会只听赵大人,就是你爹爹的话,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赵明诚道:“孝顺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什么事都听从,那有些不好。”
话说到这里,赵明诚还是对家父心存敬意,因此并未说得很大声。
蔡女点头,一眨眼睛,接着说道:“那么第三个问题。你回到京城之后,要以谁人为榜样?”
赵明诚听闻蔡小姐的问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蔡小姐微笑之中带着严肃,好似令自己不得抗拒,因此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回答道:“谁能为榜样?朝中人个个都是见识渊博的人,像我这个样子,无非也就是依靠爹爹的威名而苟存罢了,还能有谁喜欢我?他们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会喜欢他们。”
蔡女一跺脚,急道:“不行,你必须要以一个人为榜样,你说。你以谁人为榜样?”
赵明诚摸摸脑袋,随即便说道:“你非问我,那我只能说,已故诗人柳……”
蔡女伸出手指头来,抢话道:“柳三变,是吗?”
赵明诚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蔡女摆摆手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赵明诚点头道:“是。”
蔡女点头,小声自语道:“我就说是了,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随即又一抬头,朗声问道:“好,那么,赵兄,既然你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便一定要做到的。”
赵明诚朗声道:“笑话,明诚什么都不行,这一点还是一定的。”
蔡女点头,回头又去问道:“相公,你听到了吗?”
陆德夫大步进来,点点头道:“听到了,我听到了。”
蔡女说道:“好,我们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就连外面的皓月姑娘和姝娈姑娘都听到了。赵兄,你这话可是无法抵赖的。正如上一次云儿和相公一同当着你们的面说下誓言一样。是不是?”
赵明诚恍然大悟,这才问道:“原来蔡小姐要明诚发誓啊。只不过这个誓言发出来又有何用处?”
李清照在一旁听着,如云里雾里,虽然听着蔡小姐的问话很是庄严,但是前后有些不搭,自己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于是抿嘴笑了笑,又去看云儿妹妹,与她微笑示意。
蔡女与赵兄说道:“这个自然有用处了。现在让云儿来与你分析一下,云儿问你,你回京之后,是否只是迷心仕途?那你这样回答我的,你说仕途很没意思。这么说来,你不是一个渴望雄心壮志的人,既然如此,你要多想一想你的家人,而并非去多混混人脉。
第二个问题,云儿问你会不会只是盲目听从你爹爹的话,你说不会。如此说来,到时候赵大人与你定下什么亲事,你是一定不会去肯定的了。
第三个问题,云儿问你回京之后会以谁人为榜样,你说会以柳三变为榜样。既然如此,你便一定是重情重义,不会转心爱慕其他女子了,是不是?”
赵明诚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是。”
蔡女道:“如此说来,那便好了,你方才不是与云儿立下誓言的,你是为嫂子立下誓言的。你说了以上的回答,那便是等于说,不论你在哪里,都不会忘记嫂子的,都不会另选她人。不论哪个王侯家的闺女,抑或能歌善舞者,抑或多情痴情的女子,更是抑或皇家公主。你都不要多看她们一眼。
倘若有违誓言,你便是背信弃义,不忠不仁的朝三暮四的小人。自此以后,嫂子与你恩断义绝。不用你写休书,她自然不再是你的人。云儿也会恨你透顶,直到天涯海角,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直到看不见你为止。”
赵明诚闻言,前面还可以,怎么到了后面便是越来越狠了?蔡小姐还是自满脸和颜突然变为愤怒之色,自己即便同意蔡小姐的话。也是有些害怕,不免切切诺诺,不说话了。
陆德夫道:“过了吧?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
蔡女回身,冲着相公喊道:“怎么没有用了?当初我走之时,你又是怎么缠着我的?要不是云儿心里还想着这些,我早就在京城之中,另嫁他人,成为别人的妇人了,又怎么会在这里陪着你。过这样孤苦的日子?”
陆德夫将头一转,心里想道:“云儿很是看重这一点,她说的也没有错。我不要和她争执了。”
蔡女原本还是很心平气和,待说到现在,突然一转头,看着赵兄,与赵兄认真道:“赵兄,你说,你答不答应?”
赵明诚点点头,自己向来不服气。更加不服什么习武人的气,还有什么贵族的气了。此时听蔡小姐的质问,好似要逼迫着自己答应,自己原本很赞同蔡小姐的话。只不过听她的语气,多加威胁,自己很不舒服,自骨子里便透露出反感,因此面部一狰狞,转头看向一旁去。
蔡女急道:“你。你怎么不回答我?”
李清照也是急了,柔光似目看着相公,与他轻声问道:“怎么,你不答应吗?”
赵明诚一转头去看娘子,见她泪眼婆娑,自己的心自然就软了下来,忙伸手去拭去娘子眼角的泪水,与她说道:“答应,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
蔡女也不听赵兄说完,便道:“只是什么?你还有什么要反对的吗?”
赵明诚一听蔡小姐的质问话语,登时内心便是反感,与她急道:“我并不反对。也不用你管。”
蔡女急着握起拳头来,心里却是一软,瞧着赵兄这个样子,自己竟然笑了出来,心里暗暗想道:“这个赵明诚,原来是嫌我说话太狠了。并非对我所说的话有什么意见。”
轻轻咬着嘴唇,蔡女倒是将拳头松了下来,与赵兄柔声说道:“喂,那个,你到底答不答应?”
赵明诚听闻蔡小姐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这才好受,转头去看她,与她认真说道:“蔡小姐的话,明诚自然是同意的。不用你说,我也会同意的。明诚若有他念,便不会万里迢迢自京城偷偷跑出来了。我又怎么会两次误会娘子呢?”
说着话,赵明诚却并不看蔡小姐,而是两眼盯着娘子,看她发丝在泪眼之前凌乱,已经没有了当初才女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年老,已经是憔悴成了黄脸婆了。瞧着她的样子,自己淡淡一笑,与娘子认真说道:“娘子,明诚回京,那是一定的了。既然爹爹非要我回去不可,我也不得不去了。但是正如蔡小姐所说的,明诚已与娘子为结发,自然将你视若己人,一生一世,再不改变了。我这次回去,便要好好学习一番,倘若能得一官半职的,定然向皇上请求,将娘子接回京城去。到时候我们夫妻二人,再也不会受到限制了。”
李清照点头,内心早已相信了相公的话,听着相公真诚表露,抿嘴微笑,说道:“相公真诚的话,令清照很是感动。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蔡女看看相公,瞧着他也是抿嘴微笑,自己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想道:“赵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云儿方才拿这些话来激他,想必他一定不会忘记了。”
此时便听门外皓月道:“老爷和夫人到。”
四人向外看去,见李格非和李母匆匆自门外进来。
李格非一进门来,看看明诚,无奈摇头叹息,便站到了一旁去。
李母眼角已是泪水遍布了,一见此景,便与明诚道:“明诚,你……还是赶快回京城去吧。免得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李家人可对你不起啊。”
蔡女与伯母道:“不妨事,若皇上要怪罪,云儿也在其中。爹爹一定顾及父女之情,向皇上说好话的。”
李母看看蔡小姐,微微点头,心里很是惭愧,忙与蔡小姐躬身行礼,说道:“多次让蔡小姐费心了,我们一家人要与你道谢。”
蔡女忙伸出双手去将伯母搀扶住,与伯母道:“伯母这可使我受不起了。云儿只做了一点小事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用处的。”
此时皓月抱着孩子进来,姝娈跟着也进来了,二人都道:“老爷夫人,马车备好了。”
赵明诚闻言,忙问道:“怎么?今日就要走吗?”
李格非与她二人道:“知道了。”
随即又一转身,李格非与赵明诚道:“明诚,这么多日,让你因为清照而挂心,自京城出来,你受苦了。我们一家人也并未能够如何招待你,便与你再吃一顿饭,就此散了吧。”
赵明诚道:“什么?恩师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格非轻轻笑道:“你叫我恩师,我却对你并未有多大帮助。到头来,我是名利落空,人生终究一场梦了。你不一样,你还是年轻气盛,还是头角峥嵘,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一家人哪里能够让你当什么倒插门的女婿?可笑。你待清照已经够了,自今日起你将她休了,回到京城去再寻良家女子,也好再混仕途。”
赵明诚原本对恩师很是心存敬意,此时听闻他的这一番话,心里登时反感起来,起身来摇头道:“屁话,胡话。恩师你这话却让明诚很是惊讶。当初恩师如何教导我们的。德夫兄弟现在也在,他也知道。我们在太学之时,恩师便教我们,仁义礼智信。无常之中,不能紊乱。如若不然,即便再是有才华,也终究是个小人。恩师这样说,岂不是逼着明诚做小人吗?”wWW.ΧìǔΜЬ.CǒΜ
李母忙道:“现实如此,明诚,我们不会怪你的。”
李清照泪眼更加臃肿了,自己没有想到爹娘会如此决定,那么自己岂不是要和相公就此分别了吗?
赵明诚忙一摆手,道:“并非如此,明诚只是回京城去,却并非不回来了。恩师是旧臣重臣,皇上还会将恩师召回去的。”
李格非道:“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说不准老夫年过耄耋之后,也回不去,就老死在青州了。”
赵明诚摇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
李格非也是郁郁不得志,便与明诚厉声道:“怎么不会?我这个样子,还能回去吗?你还是趁早回去,断了与清照的关系吧。”
赵明诚摇头道:“不。”(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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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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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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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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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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