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摇头说道:“相公他并非有事。”
陆德夫闻言,脸上露出微笑来道:“如此便好了,德夫很是高兴。那他说他在何处了吗?德夫还想知道知道。多日不见,怪担心赵兄的。”
李清照摇头笑道:“相公说他并未出京城。”
陆德夫伸过脑袋去,疑惑问道:“他不是一家人都被贬谪了吗?”
李清照又是摇头道:“不是,公公他很好,他们一家人都还在京城。相公他也在京城。”
话说罢后,李清照双手捧着书信,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书信上看,流着热泪,却又开心笑了出来,自语道:“好,真好,相公他还在京城。”
陆德夫忙好奇问道:“赵兄还说他怎么了吗?”
李清照嗤嗤笑出,伸手去在脸蛋上轻轻擦拭眼泪,随即又说道:“相公他说,他要回来了。”
陆德夫一怔,神色定住了,忙问道:“回哪里去?”
李清照笑道:“自然是回青州来了。嘿嘿,这个笨蛋,居然还知道回来。”
陆德夫当即大喜,瞧着嫂子,不免也跟着微笑了起来,道:“赵兄他要回来?那他还说什么没有?”
李清照将书信向怀抱之中一搂,随即抿嘴甜蜜道:“他还说他想我。”
陆德夫脸红了,随即向后退了身子。摆手道:“后面的话,德夫就不问了。只是赵兄他家人怎么没有被贬谪?赵兄他又怎么会回来的?这下好奇怪。”
李清照抿嘴,还沉浸在甜蜜之中,却将德夫兄弟的话当作了耳畔东风。根本没加留意。抬眼看着外面的天空,李清照只觉得天空好蓝。深深呼吸一口,也是清凉,沁人心脾。
陆德夫瞧着嫂子,显然已经是沉浸在她自己的喜悦之中了。对自己这个外人也无心顾及了,心里想道:“总之,赵兄不日将回来,这也的确是个大好事。德夫好生替嫂子高兴,真高兴。算了,德夫来这里就是为了要送书信的,现在书信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于是起身来,陆德夫与嫂子道:“嫂子,德夫这就走了。”
李清照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哦,你要走啊……”
突然将头一转,李清照看向德夫兄弟,认真问道:“你说什么?”
陆德夫笑了一声,道:“嫂子无暇顾及德夫,德夫要回家了。”m.xiumb.com
李清照尴尬着,满脸通红,当即起身来,忙道:“德夫兄弟说的哪里话,清照又怎么会撵走你呢?”
陆德夫摇头笑道:“算了。德夫知道嫂子的意思,嫂子对德夫好,德夫心里都记着呢!今日德夫祝贺嫂子,又能和赵兄在一起了。德夫就回家去了。”
李清照瞧着德夫兄弟满脸真诚。心里知道他也是说的真话,也不再强留他,因此微笑示意道:“那好,清照不远送了。”
陆德夫指着嫂子,哈哈大笑道:“嫂子终于说真话了。德夫要的就是嫂子的实话。今日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待到赵兄回来时候,德夫亲自登门祝贺。”
李清照微笑道:“不送兄弟了。”
陆德夫将胳膊一摆,随即大步摇晃着出了门,一面朗声大笑一面大步远去。
李清照目送着德夫兄弟的身影远了以后,又将头低下来,将书信展开,又读了一遍,不禁喜上心头,默默想道:“相公,多少时日了?清照一直等着你回来,还算清照没有白等,终于将你等了回来。”
突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都已聚集,李清照又回想起昔日自己赶相公走的时候,那时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无奈将他赶走。后来几个月,自己每日盼望,站在院子里,遥望西边,等着盼着能有个信,却是匆匆数日音信皆无。自己多少日子在心里盘算着,相公会不会被贬谪之后,便到了哪一个破旧地方做起了庶民。抑或他做了一个什么地方小官,将自己抛弃了。自己虽知相公深爱自己,却也无奈世事沧桑。
多少个日子,自己深夜之中伸手去摸着之前相公睡过的床头,只觉得冰凉无比,除此之外,再无他感。每每触摸到冰凉,自己内心便也冰凉了下来。夜里自己暗暗哭泣,哭泣过罢,瞧瞧熟睡的孩子,这才又稍稍安心了。
那种痛苦滋味,现在回味起来,也是一种回忆。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是,相公他要回来了!不论怎样,他都要回来了。公公他们一家人并未被贬谪,太好了,相公可以安心回来了。
李清照伸手捧着书信,大喜过望,不禁向着门外迈出一步去,一手拿着书信,另外一只手扶着门框,抬头仰望天空,排排大雁南行,此时却是自己再和相公相见的时候。
真好,天凉秋至,自己却是很高兴!
李清照看着天空,突然嗤嗤笑了出来,不论自己昔日如何受苦的,今日看来,总也是值得的,相公只要回来,自己便和他再不分开了。
双手又一次捧着书信,李清照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微笑罢后,还是微笑。
这日过后,又过几日,李清照每每都站立在门口,有时觉得不够,又走向街门处,向外看了看,只见路上匆匆行人,却也没有相公的身影。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听闻,都是高兴,以为自己这个女婿也是忠诚。自己家里事情都弄好之后,便想着要回来陪着自己的娘子,这样的男人,才算是好男人。
李格非也高兴叹道:“好。老夫并未看错他,赵德甫这个孩子,真是不错。”
可是又过几日,还是没有消息,李清照每日都站立在门口。呆呆望着外面,望着来往行人,心里烦恼急切,却还是盼不来相公。
李格非本也无事,便不时去门口看看,每每去时,总能见到自己女儿的身影,无奈之下,李格非都会上前去劝慰一番,却都无功而返。李清照已经坚定了内心。相公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回来的早晚问题。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相公还是杳无音讯。
哪怕再来一封书信也好,告诉自己,相公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是却是没有。除了上一次的书信之外,相公再无别的音讯。李清照一手扶门,一手拿着书信,书信都已泛黄,信纸也已粗糙,可是李清照无奈。只得拿着书信,低头看一眼,又抬头去看一眼外面,行人匆匆。多次她都认错了人,见一个人自自己面前过去,便是大喜,叫人家相公,结果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个陌生人。
如此又一个月过去。李清照还是呆呆站立在门口仰望,终于内心急躁不已,暗暗寻思道:“难道清照想错了吗?抑或清照看错了,这书信上写明了日期?”
可是再将书信翻开看看,却是找不到什么日期。李清照愁苦不已,心里又想道:“这便奇怪了,相公就算徒步回来,这会儿也该到了,怎么还没有到?难道这书信是有人代写的吗?”
仔细瞧瞧书信,李清照却又摇头,心里嘀咕道:“不对不对,这信是相公亲笔书写,不会有错的。清照认得他的字。”
可是既然是相公亲笔书写,想必一定是真,可是相公奈何还不回来?
李清照急躁跺脚,依然无用。伸手扶住门边,有些心灰意冷了。
西边日落,西边又月落。西边秋雨,西边又晴。如此反复,却还是不来相公。
李清照等得心慌,有时竟然胡乱思想起来,暗暗猜测道:“若非相公绕道而走的吗?自东方而来?”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李清照自我哂笑,无奈摇头。今日站立在门口,明日便将后背稍稍下垂,再至后来,便是蹲在地上了。只有双眼,依然瞧着外面西边天空,心里还在琢磨道:“自汴京城回来青州,也是自西边过来,如今都多少时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想来是欺骗清照的吗?”
愤怒之火自心底而出,李清照便想伸手将书信撕碎。可是刚一伸手,却又心软,忙将书信摸整齐了,将书信叠好了,慢慢放回口袋之中。又将手掌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还是盯着外面看,只看得人来人往。渐渐日落,又是人愈稀少了。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看着清照这个样子,又都叹息,只觉得这个好消息现在却成了坏消息。自己女儿接到书信之后多么高兴?可是现在呢?却只能叹息不断,涕泣连连。
李格非愤怒道:“赵明诚这个小子怎么回事,如果看不上我女儿,他另娶他人便可,拿一封书信来糊弄谁?”
李母还是叹息道:“并非如此,明诚这个孩子老实守信,既然说出话来,必然实现,不会有错的。”
李格非摇头道:“人世难料,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京城歌舞升平,佳丽众多,他赵明诚会不会变心,谁又知道?”
又将头转过来,李格非与女儿道:“清照,你不必伤心,没了他赵明诚,我们依然快活。你也不必等他了。”
李清照哭泣摇头道:“不,清照相信,相公既然说出话来,必然实现。清照要在这门口等着他,等他回来。”
李格非摇头道:“天长日久,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拿这书信糊弄人,他拿我们当作三岁孩童吗?”
李清照摇头道:“爹爹,其他人你可以胡乱猜测,只是相公,你不可以乱猜测他。”
李格非摇头道:“嫁出去的女儿,已不是老夫的人了,你便向着你的相公说话。爹爹也不管你,你受冷受饿,你自己做主吧。”
李清照哭泣,却不回头,眼睛还是向前盯着看,等着相公回来。
又过几日,渐渐已到九月末了,还是没等来相公,李清照时不时地低下头去,看已被自己摸了千万遍的书信,怔怔做傻,好似这书信是一个无法触及的梦,只在向着自己招手,却总归也看不到,摸不到。
李清照在心里暗暗怀疑道:“相公,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清照再等你一日,你若再不回来,清照便将此书信撕碎,丢到秋风之中,从此将你遗忘干净,再不去想你了。”
秋风吹过,渐渐日落又是日起,已经是到了第二日了,却还是没有相公的音讯。李清照站立在门口,望断了西边的天空,却也还是望不来相公。
人既如此,要书信还有何用?
李清照心里终于黯然下来,彻底失去了希望了。
相公,你真的是拿这书信来欺骗清照的吗?
李清照泪眼望着外面,双手伸出,已经将书信展开了。
李清照心里暗暗想道:“算了,将书信撕碎吧,相公他不会回来了。”
可是双手一颤动,李清照却是下不去手。
相公要是过两天回来呢?
可是他要是不回来呢?自己一个人就在这里硬等下去吗?
算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己便不再退让了。相公今日还不来,想必是不会再来了。
将书信撕碎吧。
可是李清照却还是下不定决心,又将书信叠了起来。
突然听闻远处德夫兄弟喊道:“嫂子停手。”
李清照抬眼看去,心里抑郁无比,也无心再与德夫兄弟说话。
陆德夫快步过来,朗声笑道:“嫂子,你哭什么?”
李清照摇头道:“德夫兄弟不必多问。”
陆德夫嘿嘿笑道:“是,德夫不多问了,德夫今日来,是有事情说的。”
李清照突然抖擞精神,忙问道:“相公他回来了吗?”
陆德夫连连摇头道:“不,赵兄他没有回来,可是他又来书信了。”
李清照登时大喜,忙说道:“什么书信?快拿来与嫂子看看。”
陆德夫瞧嫂子那个着急样子,也不再多说,从怀中抽出书信来,立刻又递给了嫂子。(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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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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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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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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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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