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2o年前的那晚,有一个中年男子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我的禅房外,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处在襁褓中的婴儿。他见到我的面就跪倒在我面前,希望我可以收留他怀中的婴儿,当时我刚接手寺院,一心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收留下了那个婴儿。”济慈说的这里,空洞的眼窝里流出两行浊泪,显然回忆起了极为伤心的一幕。
“大师,要不您先停一下……”见这老和尚沉浸在伤心之中,我不由得替他担忧起来,现在像济慈这样还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高僧已经不多了,我不希望这些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人有任何闪失。
“多谢施主关心,济慈还没有要见佛祖的意思。”老和尚一听我说让他停一下,倔脾气居然上来了,我只好任由他继续下去。
“没想到,这个婴儿竟然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中年男子走后,又6续来了两批身穿黑衣的男子,一个个面带寒煞,来到我的寺庙见东西就砸,一个劲地逼迫我说出婴儿和那个中年男子的下落。为了护卫这个婴儿安全,我一直不声不语,闭着眼睛念着我的经文。结果他们谁曾想,他们竟然在在我的面前,杀了一对中年夫妇,事后我才知道他们就是这个婴儿的父母。”济慈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显然是觉得这一生罪孽深重,平白无故的伤害了一对中年夫妇的性命而处于深深自责中。
我正准备去关心济慈老和尚时,转身却见关月月一双明澈的双眸中盈满泪水,神情哀伤至极。我伸手把她的身子揽入怀中,让她得以找个肩膀尽情哭泣。
“等那伙歹人走后不久,怀抱婴儿而来的中年男子又转了回来,见到地上中年夫妇的尸体哭得伤心至极,最后还是婴儿的哭声将他的精力重新转回到现实之中。他在面前跪拜,让我替死者度,然后又请我写了一份梵文的文件,他说不希望这个事情被其他人知晓,但又不希望你是他和她大嫂的骨肉的事实永埋于地下,所以才想出用梵文写文件的形式来掩盖这个事实。”Χiυmъ.cοΜ
“大师的眼睛也是那时候瞎的吗?”我好奇的问了一句,心里大致也猜出了大概。
“瞎与不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错既已酿成,我的双眼张着也只是看到苦难,不如合上更能接近禅意。”济慈说完,双手合十又归于入定之态。
出了庙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关月月的眼睛红红的,用太阳镜遮住那双容易透露出内心情感的双眸,身体也紧紧靠着我,我们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从彼此的身体中汲取力量。
“能陪我去一趟昆山墓园吗,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坟。”关月月看了看即将下落的夕阳,神情淡漠的说着。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些迷惘,自己那么辛苦的记住了那张熟悉的面庞,事实却残忍的说那个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命运对于她而言,太过不公。
看她这样,别说去墓园,就是让我陪她下地狱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我点了点头,扶住她的肩头向大门外不远处的柏树下走去。身后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从庙门中探出脑袋,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看着我和关月月的背影,也不知道脑袋中想着什么。
黑子见我和关月月到来,赶紧下了车打开车门,我扶着关月月坐进车里,才向黑子提出到南明墓园的要求。
车子快的启动,轰鸣的引擎声中,在金黄色的晚霞下一路向南明市昆山脚下的昆山墓园奔驰而去。
昆山海拔22o米,位于南明市昆山区,是南明第一高山,当初据说是风水先生探测到昆山脚下的一片地方是所谓的“风水宝地”,建陵于此定会福荫子孙,旺财旺子。于是在1o年前南明市政府才统一将这片1oo亩左右的“旺地”划为墓园。
昆山墓园距离慈光寺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黑子开着这辆伤痕累累的jeep车行驶在昆山脚下的盘山道路上,车身上因为多次撞击而剥落的漆块,随着汽车的颠簸漆块如大块的头皮屑般不停飘落,令这辆jeep车看起来格外拉风,还被路上遇见的几个个打扮风格独特的青年男女追捧了一番,一个劲地大呼拉风,只是黑子根本不鸟这些小p孩,自顾自带着太阳镜专心的开车。
关月月看了看眼前青色的山体,嗅着昆山上散的清新空气,神情渐渐的稳定下来,那副墨镜也被摘了下来,这也是泡沫偶像剧中那些男女主角为什么心情不好就去海边的原因,环境对于舒缓压力至关重要,想凭借两句“温馨提示”就能使别人心情“阴转多云”,这种人如果存在都赶上如来一个级别的了。
在太阳即将告别白日的喧嚣隐入云层之时,我们一行三人赶到了昆山墓园。如血的残阳下昆山墓园高大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之上刻画的是《聊斋志异》中出现的鬼怪,孟婆和她的奈何桥,捉鬼天师钟馗等也都杂乱的出现在这个石门之上。石门下是倒u形的入口,像是张开的巨口吞咽着进出墓园的魂灵。
我和关月月都没有片刻的停留,眼前的景象早已经失去了威慑力,我们已经越了那个为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而尖叫的年龄了。生活的残酷远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来的深刻。
不多时我和关月月来到了关胜、纪敏佳的墓碑前,黑子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的空地上,上面存留的鲜花早已干涸,蔫成了一团。
关月月脱开了我的手掌,独自跪倒在墓碑前的草地上,无声哭泣,瘦弱的双肩在山风中不停耸动。黑子带起墨镜知趣的退到昆山墓园的石门前,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况。我就站在关月月身后,望着墓碑上微笑着的一对中年男女,心中泛起百般感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每天生活在担心害怕之中,不管是当初有多大权势,死后不还是两捧青灰一块石碑,而且混江湖的都知道这行没有永远的霸占,欠的债迟早是要还的,甚至还会连累的子孙后代。关胜和关如海都是一个例子。
关月月哭了一回,心里的郁气好像散去了不少,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我:“能不能陪我喝一杯,我好像大醉一场。”
“嗯,我也好久没有醉过了,今天我就陪月笑醉三千场!”我转身冲着黑子的方向拢起双手:“把车里的两瓶红高粱拎过来。”
不一会黑子便拎着两瓶高粱烧出现在我面前,除了酒之外还带了一袋花生米。我双手接过,示意他也过来一起喝,被他用要开车回去为借口拒绝了。
我也没有继续强求,盘腿和关月月两人瓶对瓶吹了起来。黑夜不知何时完全降临下来,一轮残月出现在头顶,不远处想起两声虫鸣。我和关月月打着饱嗝像两个醉鬼一样对望着嘿嘿傻笑,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干……”
“嘭!”关月月将手中见底的空瓶子对着墓碑狠狠的摔了出去,嘴里胡乱的叫着:“你们撇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走了,没有尽到一丝父母的责任,你们不是我爸妈,你们不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你们说话啊,我好想你们,现在这个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就连二叔也离开我了……”关月月越说越伤心,惨淡的月光好似都被她的悲伤情绪感染了,偷偷的躲进云层哭泣,天色突然完全暗了下来。
山脚下凉风习习,关月月的身子有些颤抖,我赶紧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批在她身上:“月月,我们回去吧,再这么折腾你会生病的!”
“肖捷……现在我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关月月好像说胡话,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被我半拖着带出墓园。“放心吧,除非我死,否则别想把我和你分开。”我的话让关月月的身子贴的我更紧了,我感觉胸口湿了,不知道是她的泪水还是口水。
好不容易才把关月月拖上车,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残月隐入云层中半天都没有出来,一阵狂风刮过,风中带着些潮湿的泥土气息。这一般是暴雨来临前的预兆,我赶紧上车,黑子也快的启动车子,好在这辆破jeep的照明灯还是好的,不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想安全开回去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了。
jeep车刚开出山脚,漆黑的夜空中就亮起了一道耀目的闪电,照得前方的道路一片惨白,闪电中两辆黑色的本田暴露了出来。黑子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猛踩刹车一个漂亮的原地转弯,车子调转了车头向前前方漆黑的夜色奔去,后面的两辆本田车见目标暴露,也紧跟着踩大油门撵了上来。羊肠一般的盘山公路上,三个车灯犹如三柄厉芒刺破漆黑的黑夜,在曲折颠簸的道路上疯狂奔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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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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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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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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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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