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这儿也能见到冰原狼,”书生全然不理会矮子的叫嚷,他爱惜地打量着冰原狼:“额,二哥的胳膊包在我身上,你们要相信我的医术……”
“他竟然知道冰原狼!”
已被马贼绑了的少一心中不由地感叹……自打那书生出现的时候,少一就没打算反抗。
自己追踪的那两个且末人也被马贼给绑了,白衣女子被揭去面纱,看到少一时,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不同于少一此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张面容,即使满面疲倦、风尘仆仆,依然遮不住这张白皙至清透的小脸上复杂的表情、精致的线条。
湛蓝的眼睛嵌在深凹的眼窝中,高挺的鼻翼比孤山山顶还高峻、脸上的酒窝则有逍遥鹰击长空的美丽弧线……少一发誓,这是他见过个子最高、皮肤最白的女子,也是最冷、最漠视一切的女子。
……
书生莫风俯下身子,趴在白幽耳边耳语了几句,从它身上,拔了几根狼毫,白幽如被致幻般一动不动。
书生莫风左手拿着被白幽咬下来的手臂,右手拿着狼毫,然后,双手举过头顶……
在夕阳所剩无几之时,书生喃喃念咒。
随着莫风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右手狼毫燃烧了起来……手臂被拼到一起,狼毫的火苗绕着“接口”一周……
“奇了!”
少一差点没喊出来,明明断了的胳膊,现如今恢复如初。
少一和两个且末人被戴上头套,双手被捆在身后,像被缚的小鸡一样被放到马背上,一路扬长……
走了很久,马队才停下来,少一又被一个壮汉像提小鸡一样给“搬”下马背。
这里肯定是马贼的老巢。
隔着头套,少一能看到四堆篝火,周遭一片嘈杂。
过了大院,少一被交给另一个人。透过头套露出的缝隙,少一发现远处栓着一匹白马。不知为啥,白马是倒立着,这奇怪的姿势更让少一肯定:这不就是黑龙潭的当康咕咕的坐骑吗?搞什么鬼?!
“先生说了,这小子得单独关押。”
……
终于到了,少一被扔进一个泥胚子搭成的土牢,牢房没有顶,入夜后,气温开始骤降,寒风跃过土墙从四面吹了进来。
当时,马贼拿走了他的赤焰剑和少康剑,却没心没肺地把银杉木留给了他。这下好了,少一双手颤抖着拾起地上的“家伙事儿”——一根“烧火棍”,然后,他轻轻扣响银杉木,“啪——”
橙黄的大月亮已完全跳出了寸草不生的黄土坡,直悬半空……地上篝火烧得很旺,马贼们喝酒行令的声音小了,鼾声开始替代了人语的喧嚣,此起彼伏……
地底下的爬虫——“夜行者们”苏醒了,虫儿们呢哝着,小短腿踩在地上发出细细地沙沙声。
月光将它们在黄土堆上的瘦小身影碾压得很细很长……
风终于变小了,几乎听不见它的声音。只有大院里仍在燃烧的篝火,偶或还发出一声刺耳的“噼啪——”声。
……
少一手拿银杉木传音给同样被俘的咕咕,然而,咕咕却没有回应。
经此一天的黑龙潭遇袭、骑牛赶路、酒肆会面、追踪逃兵,到与书生进行正面较量、被束手就擒、被绑赶路、被困马贼窝……此时的少一有说不出的疲乏和饥饿,他硬撑起精神,努力在心里走回头路:从马帮匪窝,他向回推算,到底今天都走了哪些山路,如果得了机会逃跑……
自从于向西去的大漠的起点——黄土堆被俘后,少一被蒙面后带上了马,一路颠簸中少一不忘留意地形的变化,以及走转的轨迹。
起先,马贼队伍南下强行离开了大漠边缘的黄土坡,走过了二郎峰。再后来,迈过了马犊子岗,翻过分水岭,蹚过苇子塘,爬上蒿草萍。最后,顺着一条石壁山沟,折返回,向正北下去。
队伍越沟跨坎,上悬崖下断坑,一路只感觉到马之惊慌迟疑,人之大气都不敢出。
头顶上,风刮着碎石呼啦啦响,稍后,又不断有石头喀喀响着滚下来,在一片惊呼声中,少一能听到身边马匹被砸下山的声音。
少一曾听到一个马贼向书生汇报:“报!都说,神山神气,总要人供奉给它‘祭献’,每次经此过,这神山必留下一两条性命。我们也只得如此……眼下天色不早了,还是节哀顺变,前行要紧吧!”
过了不久,队伍继续北上,期间,过了石壁沟和一片乱石滩。陡立的大石山,百余丈之高;石壁沟,乱石喷水、瀑布挡道;乱石滩则四外全是石头子儿……
少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能闻到不同情境中不同的声势、气场,更有马匹走起来磕磕绊绊,一颠一颠的,好像在给骑马的他上刑。Χiυmъ.cοΜ
临到笔架山的山根,队伍暂歇了片刻,再次疾行上路。如此这般,终于北上来到平缓地带,又经长满仙人掌的干旱戈壁,少一感觉队伍怎么整个弯了一个圆圆的圈子,先南下避过,然后穿过荒无人烟的乱石岗?
马贼似在绕行,为了逃开大漠的某个牵制马帮的关口,然后,再北上一路,经另一个夹道再次跨回大漠腹地。
……
就在少一努力辨识脑海中的方位之际,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土牢里,咕咕和刀客打得正紧……
银杉木被藏于马鞍处,咕咕没了看家的兵器。在土牢的重重禁制下,奈何,两个互不服输的小姑娘只能徒手相搏。
咕咕一个“月影婆娑”出手,立时间被刀客的“寒梅一点”给牵制住了。
两气相撞,轰隆一声直飞向土牢的土坯墙……
一片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算,土坯墙上还打出了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坑坑洼洼。刀客看了一眼斑斓的墙壁,露出鄙夷的神情:“此画面本应‘疏影横斜’的,结果,如此密实、用劲的笔触,要算,也只能算是三流画匠的作品。”
咕咕嘴角的一抹笑容藏而不露,她双掌护前,横眉立目,严阵以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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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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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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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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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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