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西山主峰孤山又名雪狼峰。
季浩沿着耿丁留下的脚步一步步艰难地向孤山攀登,越过雪线之后气温不断下跌。季浩对雪山的那点新鲜感被很冷消耗殆尽,他发现只有不停走动才可能使身体感到一丝暖意。
牙齿打着颤对耿丁说道:“咱为啥不能带上御寒的皮衣啊?我实在,实在,嘚……嘚……嘚……”
耿丁笑着说道:“大将军多年征战极寒之地鬼方,我以为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呢!瞧见没,前面有一个树屋,储备有御寒的皮衣。
“你有所不知,大堰河地处孤山根部,之后春夏秋……
“族中只有净修的师兄才有资格上孤山,师兄们一般都能适应极寒。树屋是十年前才刚刚搭建的,是为了个别勇猛精进的娃子而建。”
季浩沿着耿丁手指的方向发现远处的确隐约有一个形似树状的东西孤零零地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嘴上没说,心中念道:“鬼方的严寒哪能跟这孤山相比!”
树屋搭在距离地面二丈(注:约6米)高的位置。浓雾刚刚过去不久,树屋上的稻草和松针化作美丽的雾凇,宛若一位站在雪地里孤寂的少女。
耿丁在一堆兽皮做的皮衣中找寻半响,尴尬地拿出一件对于季浩来说只能全当夹袄的白貂皮衣。
季浩借过来,用手缓缓抚摸那雪花般洁净的白貂皮衣,指尖感受到的丝滑瞬间让他忘却了自己身在人迹罕至的孤山。
他本以为自己高大的身板铁定会将皮衣撑破,当这件上好的白貂穿在自己身上时季浩深深地被大堰河村民的缝纫技艺所折服。
……
过了树屋二人便没再说过一句话,周遭除了绵延不绝的白色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种颜色。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峭壁,峭壁的岩石漆黑且光滑无比,竟没有一枚雪花能在峭壁上驻足。白茫茫的世界中突遇的黑色峭壁着实让季浩兴奋了一会儿,然而他的脸上马上变了。
“怎么没有路了?”xǐυmь.℃òm
“眼前就是路,”耿丁指着他们面前成九十度的冰崖,“你跟我就是。”
突然不远处一只通体白如积雪的白毛雪狼引起了季浩的注意,若不是那两颗发亮的蓝眼睛,或许他根本发不了它的存在。季浩握紧手中的剑,这是他进入大堰河后第一次握紧手中的剑。
那雪狼并流露出恶意,季浩这才放松了警惕。
回头时,耿丁已像蜘蛛人一样顺着冰崖爬了上去。
他模仿着耿丁的样子,将所有气海之气驱使至手掌、脚趾,每挪动一下手脚都要废很大力气,不一会儿额头小豆般的汗珠子便为黄豆般的汗珠子。
“调整呼吸,四肢放松,注意回气丹田。”
在孤山堂堂大将军也只能在九指老人耿丁的指点下爬上那雪花站不住脚的峭壁。
见他额头汗珠未干,大气未平,耿丁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技巧活,用气过猛或不足都会白白浪费元气有。这里氧气稀薄,所有反应都是正常的。”
季浩微微开启双眼,只觉一阵眩晕,努力平气调息,使大脑不至于缺氧。片刻方缓过来。
当他爬上峭壁,耿丁已消失不见,雪地上一条均匀脚印淹没在一团迷雾里……
在雪山面前已破通镜的季浩也沦落为一个凡夫俗子,那份说屠三千魔族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
季浩突然意识到于天地间,一个人即使顿悟天地之息已然是渺小,生到死短暂瞬间充满了漫长的苦难。他看着自己吐出的一团团白气,地上漫无边际的白雪,仿佛看到了长城上四子季康儿瘦小的背影……
那颗“噗通……噗通……”无休无止地跳动着的心脏,不正如苍穹顶上周而复始运转的日月星辰一样吗?!他似略有所悟,却又说不上了自己一时所明白了什么。
季浩想到了沉醉于星瀑光芒的少一,想到了给自己托梦的神鹿。突然一阵寒风袭来,险些没将他吹下山崖。
风吹雾散,孤山露出它神秘的面目,大块大块乌黑的岩石仿佛镶嵌在洁净如细雪山之巅犹如一颗颗黑色的宝石。岩石所放射出的光芒与白雪不同,虽然也在张显这某种力量,但给人冷意无情下沉的坑长意味。
季浩收起久违的瞎想,顶着越来越强的寒风,努力寻找着被风吹散了的脚印。可脚印越来越模糊几乎要找不到,风也越来越大,他快要站立不住。
突然一个绳子不知道从哪里被甩了出来,季浩拼尽权利使自己在跌倒前抓住耿丁扔来的绳索。接着他被耿丁用绳子像一道风一样拖进无忧洞
“呃——”
……
摸鱼子看着爬在地上冻得直哆嗦的大将军季浩,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立马掩面转过身去,不想被季浩看见而感到尴尬难以收场。
待平复心气后才转身向已被耿丁扶起来的大将军作揖行礼,“摸鱼子拜见大将军,大将军辛苦”。
听到神医口中到处辛苦儿子,季浩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本不想介入宫中是是非非,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半响后季浩方缓过起来,坐在火炉边,并不看着摸鱼子开口说:“宫中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有些事情还是耿老先生相告才得以知晓。”
摸鱼子给季浩递了一小碗罐罐茶,对他说:“这件事情未曾料想会牵扯到大将军,更未曾料想大将军会亲赴大堰河来到这孤山之上。”
季浩一口接一口品尝着碗中的茶汤,牙齿在嘴里细细嚼着核桃碎,转身问耿丁:“这又是什么美味?
“有茶的清香,有面香,有核桃碎,还夹杂着昨夜恶兽骨油的味道,还有一种是?”
他接着喝了一口继续补充道:“对,还有一种是藿香。绝妙,真是绝妙。”
“这是我族人为补充能量,也是图方便快速而衍生出的一味茶汤,名罐罐茶。”
季浩看了一眼火炉中煨这一个约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大腹便便的罐子正“咕咚……咕咚……咕咚……”冒着白气,香气直扑而来。
“妙,正妙。茶汤香脆可口,名字也形象贴切……摸鱼子你怎么没成为我的庖厨呢!哈哈哈……”季浩喝完手中碗里的罐罐茶,体力已经恢复大半,开起了玩笑。
摸鱼子、耿丁赔笑,耿丁给他添了一碗茶。
季浩放下碗中的茶说:“黑龙潭的探马,以及我此次造访都是王上的安排,只是遵王命行事……”
未等季浩说完话,摸鱼子急切插话说:“大将军宫中的小王子可安好?!王后呢?”
季浩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份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真挚感情,这使季浩感到非常疑惑,神医为什么对着个“假王子”如此关心,这个孩子究竟是谁?或许摸鱼子能告诉他答案。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据王上所说,这个孩子有先天不足之处,我并未亲眼见到孩子。但王上对他很是疼爱,这是宫内宫外大家所共知的事实。”
听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摸鱼子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季浩见他脸上表情突然转变,正要继续追问,摸鱼子望着洞外皑皑白雪说:
“不满大将军说,现在王上身边的那个孩子是我摸鱼子的……”
季浩和耿丁听到这句话,双双瞪大了眼睛,耿丁手中搅拌着罐罐茶也一下戳倒,茶汤倒入火炉中发出“嗤……嗤……嗤……”干裂吼叫声,灰土瞬间随火苗飞起来。
季浩忙起身躲开,耿丁布满皱纹的脸胀的通红。除了渐渐减弱的“嗤……嗤……嗤……”声,此刻无忧洞内在找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季浩并不知道当时王后生产之时发生了什么?为何摸鱼子逃出云中之后,王上乙辛要派出手边最得力的两个人——大将军季浩和秦王甲亥追赶。为何追捕失败后派大将军亲自赶赴大堰河?
……
耿丁终于忍不住了,破口而出:“你的孩子在周王王宫?”
摸鱼子还没开口,又转向季浩问:“那周王一定是知道了手里的儿子是假的,才派大将军来拿人回去问罪?”
季浩正要回答,摸鱼子插话:“那也未必,王上应该还不知道那不是他的儿子。着急让我回去无非是让处理孩子外露的心瓣。
“虽说现在我还没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但除我之外大周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解决此事。”
“心瓣外露?!”季浩和耿丁一起问道。
“这到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我儿外露的心瓣极有可能是少一缺失的那块心瓣。虽不能确认,但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是这样的。”
季浩追问:“那么,如果这样的话,这两个孩子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喽!”
“我决定明早就随大将军一起回云中。”
看到摸鱼子坚定的眼神,季浩、耿丁一前一后说道:
“你咱不能马上回到云中,咱们得做一个计划。要不太危险了……不满二位,昨晚在神鹿也给我有托梦重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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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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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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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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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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