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木茂密,但树荫并不能带来多少凉意,加上婴孩的哭喊声,更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一个身材削瘦,脸上透出一丝书卷气的男子担心地看了看抱着小孩的妇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朝身边一个矮个子的男子问道:“宗俊,你估计,这里离蒲州还有多远啊?”
矮个男子停下步伐看了看周围说道:“晓誉,应该快到了。算来,我们走了差不多有十来天吧,该到了。”
“可是,我们老在林子里转。这林子好象永远走不完似的,别是迷路了吧。”身材削瘦的男子以担心的口吻问道。这两个人分别是带着家室的章宗俊和孤家寡人的陆晓誉,都是泽州家道艰难的穷秀才。
这些人故意地绕开了官道,而选择了较为危险的丛林,显然是在躲避某些东西。除开保镖和商队伙计,从其他人的脸上,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夹杂着疲倦、恐惧与希望的复杂情绪。这支古怪的队伍,正是从距离这里近五百里地的泽州出发,奔波了十多日的“段氏商队”。
在今天的河南省与山西省东南端边界处,太行山的最南麓,就是泽州县。自古,这里就是通向中原的门户,史称“河东屏翰,冀南雄镇”。泽州历史源远流长,算得上我国人类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泽州境内矿产资源丰富,素有“煤铁之乡”的美誉。同时,境内河流纵横,主要河流为沁河和丹河两大流域,均流入河南省。泽州的气候,那是四季分明,一般为:春季干旱多风,夏季炎热多雨,秋季秋高气爽,冬季寒冷干燥。降水量主要分布在夏季,占全年降水量的60%。
然而,公元1634年,崇祯七年的夏天,天气有些特别。不光是这里,几乎是山西、陕西两省的全境,自从去年农历八月起,直到农历四月,都没有下过雨。因此,山西、陕西赤地千里,大饥荒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甚至一些地方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泽州境内虽然河流纵横,但是前年陷落在流寇的手中,去年朝廷大军和流寇又是轮流过境,在这靠天吃饭的明末,干旱引发的灾难并不比其它地方小多少。
因此,逃难的逃难,落草的落草,而留下来的老百姓都把眼光盯着城里的那几个大粮铺。段家粮铺作为泽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粮商,更是引人瞩目。一大早,等着开门卖粮的队伍就有一里多长了。说起来,段家粮庄也是在去年上半年才开起来的,可是就这么不到一年的功夫,它已经成为泽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商户了。
段家粮铺的主人段老爷,确实是世居泽州城里的老商户。不过,人人都知道,以前的段家只不过在城里开了一个小杂货铺,如果把城里的所有商户分成三等,段家顶多勉强能算第二等的末几位。前年秋天,段家原本的铺子更是在兵祸中彻底被毁,许多人知道了都为段家叹息。唉,世事无常,在这乱世里,家道破败还不是一会儿的事,没准明天就轮到自个的头上了。段家的邻居傅老爹,那个时候老是喜欢神神叨叨地对人说:“今年清明上坟时,我就看到忽然来了一阵怪风,把他家点了没多久的香头给吹灭了。不是好兆头啊!”
谁也没有想到,段老爷去他远嫁蒲县,早就孀居的妹妹家走了一回亲戚后,回来后就奇迹般地发达起来了。据说是他那个姓宋的外甥发达了,不但资助了落魄的老舅一千两白银,还送上三五个经商的能手做帮手,加上那个神通广大的外甥打通了各种关节,段老爷坐在泽州城里,就能源源不断地组织到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种货物。在这乱世,粮食之类的货物绝对地紧俏,如此一来,段家能不发达嘛!粮铺,布店,杂货铺,甚至钱庄,段家的产业是越来越多了。当然,如今傅老爹的说辞是:“今年清明上坟时,我看到段家的祖坟上冒起青烟了,好兆头啊!”
排着长队等着开门卖粮的人们,交谈间自然少不了说到段老爷的好福气。不过,大家也公认,段老爷是个大善人。虽然,段家粮铺的大米和小麦的价格和其它粮铺没有差别,不过,从段家粮铺卖出的粮食绝不掺杂沙砾等杂物,也没有短斤缺两的问题。另外,段家粮铺还卖红薯,土豆,玉米这些别家没有,价格还比较便宜的粮食。同时,在城外离城七里多地的段家庄,还常年开设了粥铺,可算是活人无数了。
今年正月起,大家伙逐渐知道蒲县那是吴王的地盘。可以想到,段老爷肯定是和那边搭上线了,他那个外甥没准就在那边做官呢。不过,明面上段老爷做的是正当的生意,私底下,段家的各种孝敬又不少交,加上不少当官的还想通过段老爷和那边暗通款曲,因此段家的生意是一如既往地红火,甚至比以前更好。
虽然没有任何公告,但大家都知道这样一个消息: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么就去段家庄。据说,段家庄可以安排你去‘人人有活干,人人有饭吃’的那边……
“大家先在这个小山谷里好好休息,恢复体力。过一会儿大家加一把劲,只要快速冲过那个山岗,下到背面的山脚,淌过一条小溪流,就是帝国的地方了。”一个声音传来,消散了章秀才和其他人的顾虑。
“虽然帝国军队已经好多次越境歼灭了一些为非作歹,杀戮抢劫难民的官军和流寇。但是如今灾荒严重,乱象丛生,保不齐有些坏蛋不惜铤而走险。我们这些担负保卫工作的,毕竟人数有限,很难护得周全。因此,越是最后关头,大家越是要提高警惕!”ωωω.χΙυΜЬ.Cǒm
说话的正是这次带队的段氏商队总镖头钱洪福,其真实身份是中华军的一名中尉。说完这番话,钱镖头再次给大家描绘了一番美好的场景:
“只要到了帝国的地盘,大家就安全了,生活也不用担心了。帝国民政部已经给大家准备了统一的筒子间居住,还有热腾腾的一日三餐。安顿下来以后,参军,种田,做工,各位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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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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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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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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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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