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德勒的“死亡之舞”消失在他的身体里,金粉、黑铬、流萤、符号,还有那78个活灵活现的骷髅人,全都遁隐消失了。
“死亡之舞”埋葬在了雷漠的灵魂深处,从此长眠不醒。
雷漠睁开双眼,除了云层散去又见天日之外,周围的一切还保持着昏迷前的样子――赫尔墨还站在泥潭里,弗洛埃也矗立在敌人的对面,度恩和麦加身上的泥巴已经干成了硬块,一动就会往下掉,景寒就站在麦加的身边,下颚豁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还有希罗,他蓦然回首,帐篷还在,她安然无恙。
雷漠这才恍恍惚惚地低头打量自己,把手指放在脉搏上。
这不是梦境,他还活着。
草地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皮肤和头发都沾满了银色粉末、身穿白斗篷的男人。
他身型魁伟,**着双脚,斗篷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白色长衫,上面的银粉已经层层剥落,显得古老又陈旧。
男人有一副十分清雅的五官,眉宇间填满了忧郁。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神,更像是一个人。
一个记忆里渐近模糊又遗忘不了的人……
肖俊?
雷漠认出了这张脸,但似乎又不是。
银币从天而降落在男人的面前。
赫尔墨不知道那枚信使之币是在什么时候溜出口袋的,或许,那时,他已经在这里了。
不,他一直都在,在静等时机。
赫尔墨暗自揣测的同时,感觉到了岌岌可危的惶恐,银币就在那里,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触碰它了。
景寒忘却了疼痛,呆呆地看着突然闯进沼泽的男人。
他破了幻术法阵。琇書蛧
麦加也在心乱如麻地猜想,那会是何方神圣?
李度恩从母亲的脸上觉察到事态已经发生了不可预知的逆转,眼前的这个男人,即将决定最后的胜负!
男人一步一步向赫尔墨逼近。
赫尔墨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呈现出倨傲不服的畏惧。
男人摊开手掌,银币彷如忽然失去了魔法,顺从地跌落到他的手心里。
“我是宙斯的大御史!”
赫尔墨忽然对他大叫一声。
男人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地看着那走狗的脸。
赫尔墨颤颤巍巍地举起灵魔权杖,对准男人的额头。
“哈娜鲁摩切呐迦!”
权杖没有任何反应,赫尔墨的脸色变了,他再度握紧权杖,用力对准他:
“呐卡呐耶努嘛努哈!”
灵魔权杖忽然在他的咒语中风化成一堆银粉,稀稀落落地掉进了泥潭里。
赫尔墨顿时惊恐地颤栗起来。
男人伸出右手,对准漂浮在烂泥上的那团银色粉末,阴郁地看了赫尔墨一眼。
银色粉末脱离了烂泥潭水,流向男人五指张开的右手,在他的掌心前重新凝结。
银色的灵魔权杖终于物归原主,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他一旦失去了灵魔权杖,就变成了厨房里的一只蟑螂。”
度恩的话音刚刚传入雷漠的耳朵,男人手中的灵魔权杖就飞向了赫尔墨。
仅一秒之隔,赫尔墨那如假包换的银盔御甲神身,就被那神物一举收服了。
“荷修……”
弗洛埃直到这一刻,才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荷修收回权杖,面向弗洛埃。
景寒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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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沼泽回到伽德勒的城堡只用了一分钟。
信使之神是唯一能够自由穿梭各界的神明,空间瞬移是他最主要的法术。
荷修是一个很沉默的神,就连对弗洛埃,他也只习惯用眼神说话,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离开神界太久,有些眼神的含义,也必须得用念力去猜。
“主神,就像是天上的这些繁星,看似遥远,其实很近,近得一如我们手中的神器,不动则眠,一动则醒,神界,也唯有主神之间会维持这样的连结,新神也好,旧神也罢,永远都不会改变。”
弗洛埃对孩子们说这些话时候,荷修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他阴郁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从赫尔墨手中夺回了自己的神物而显得明亮一些。
荷修让大家围着灵魔权杖站成一个圈,他只顾低头念语,从不看旁边站的是谁。
就像做了一分钟的梦,转眼,他们就已经在伽德勒城堡的大厅里了。
阿诺早已在城堡等候多时,见大家终于平安抵达,甚感安慰。
奥格将度恩脱臼的手臂复了位,弗洛埃站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看着,度恩咬紧牙关一声都没吭。阿诺和雷漠一起帮景寒处理下颚的伤口,雷漠的眉头皱得很紧,景寒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的眉心里弹了一下。
“你干嘛?”
雷漠揉揉额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景寒嘴角一歪:“叫你多笑笑,你还一个劲地皱眉头。”
“这么大一个豁口,我能笑得出来么?你在我头顶跳舞的时候反应那么快,躲牌的反应怎么那么慢?“
“你出牌的速度越来越快,我防不胜防。”
“彼此彼此,再这么下去,我也快要跟不上你加符的速度了。”
“改天比试比试?哎呦!”
她只想逗雷漠笑,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阿诺停下手里的勾针线,为难地看着他们俩:“缝针的时候不要说话!留下疤痕,你们谁负责?”
景寒刚想张口,雷漠就立即恶狠狠地瞪她:“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想说,反正我手上已经有两个疤了,也不在乎脸上再多一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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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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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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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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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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