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那位帮常乐儿诊治的大夫一直留在驿馆,不是他愿意在这一待就是十来天,而是想走走不了,颜安难得无礼了一回,在常乐儿昏迷期间禁绝他离开一步,此时最高兴的恐怕非这位倒霉的郎中莫属了。
香竹得知小姐醒了,第一时间就把郎中唤来,经过细致地诊断,确认常乐儿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损严重,后面要好好将养,不可太过劳累!
大伙儿的心这回才算是安进了肚里,送郎中出门的时候,颜安塞给了他一百两银子,结果招来了一顿千恩万谢,十天一百两,郎中心里些许埋怨一扫而空,估计现在让他长居于此也是可以的!
颜安跟常乐儿的感情经此一事之后迅速发酵,大家都看在眼里,张福这个人精又怎会不知,得知消息,撇下一边的张栓就跑了过来,准备趁这时候讨好讨好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谁料却被香竹挡在了门前:“去去去,我家小姐的屋子也是你进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
话刚到半截,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xǐυmь.℃òm
“小妮子,你等着,总有你求哥哥我的一天!”张福面对门板,嘟囔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走。
颜安亲自把粥端去看着常乐儿吃下之后便离开了,现在常乐儿需要静养,有香竹在一旁照顾,自己也放心,现在心无挂碍,也该是时候处理剩下的事了。
这次官粮一案,牵连的官员之多、影响之大当属罕见,江南官员十去其五,牵扯进来的商贾更是多如牛毛,不过大多都属于阻挠赈灾、哄抬物价而已,跟造反实在是沾不上边,他们只知道发起人被称作‘公子’,其余的一概不知,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受人蒙蔽的可怜人,在朱文圭眼中这些人连颗棋子都算不上!
扬州的政务现在暂时由一个叫杨威的官员担任,他之前只是一个七品推官,跟宋守成的关系也不好,一直被打压,如今知府同知这些顶头上司都被锦衣卫带走了,现在总算是熬出了头!
颜安来到知府衙门的时候,杨威正在审理那些商人的案子,衙门口吸引了众多前来围观的百姓,颜安找了个不算拥挤的地方站着,这个叫杨威的官员不愧是之前做推官的,对大明的刑名律法了如指掌,尽管受审的人数众多,但他都能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依律而办,审讯的过程枯燥而漫长,一直等到落日西垂,杨威才宣布退堂。
人群散去后,杨威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颜安,两手提着官服下摆,走到近前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大人何时到的,怎么也不知会下官一声?”
颜安笑着说道:“也没来多久,刚才见杨大人断案,本官收益良多,说到刑名律法,你是我的前辈,看来之前把这些烦琐事交给杨大人算是找对人了!”
“颜大人谬赞了,只是术业有专攻罢了,大人请,咱们还是移步后堂叙话吧!”
来到后堂,杨威跟颜安汇报了这些天的审理情况,要是换做平常,像这种事其实都算不上事,就算追究起来也就罚点银子了事,可这帮人倒霉就倒霉在跟朱文圭沾染上了关系,结果大多数人都被判的抄家流放,就这还是朱棣老爷子网开一面的结果,要是回到十年前,不灭你全族就算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大人,水灾过后,沿江两岸的田地大多已沉入江底,有很多百姓现在无田可耕,虽说乡绅家里田亩不少,可官府也不便从他们手里强行划拨田地,而且那些乡绅后面多多少少有官场的背景,下官也得罪不起,还请大人给拿个主意才好,”杨威说的有些苦涩,他芝麻绿豆大的官儿,那些乡绅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对他而言这事确实为难!
颜安闻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将此事暂且押后,灾民住的问题还没解决,商量这些确实有些为时过早。
原先灾后重建的银子是要落在户部头上的,不过现在不用了,据杨威所说,官府目前查抄商贾所得的银两就已经足以支付这笔开销了,或许还有结余,由于银子太多,现在还在统计之中,颜安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看来抄家果真是个致富的捷径,都听说江南商人富有,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些商人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临了还让人羡慕了一把!
现在银子有了,安排起事儿来颜安都感觉有了底气,颜安把选址、木料购买、工匠招募等问题一股脑全交给了杨威去安排,最后吩咐他到时候只要把账册送给自己过目就行!
颜安谢绝了杨威留自己吃饭的好意,告辞离开了知府衙门,回到驿馆的时候刚巧赶上大家吃饭,常乐儿自从喝完粥又休息了一下午之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不过由于先前长时间没有进食的缘故,所以她现在还只能吃些粥和羹汤之类的流食,为此没少抱怨!
接下来几天颜安一直陪着常乐儿,她本就不是个沉稳性子,为了让她躺在床上休息颜安可没少花心思。
为了不让常乐儿觉得无聊,颜安买了很多小玩意儿回来给她打发时间,像什么皮影儿、陶响球、九连环之类的,常乐儿哪见过这些,他小时候尽玩匕首弓箭去了,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当看见捏的惟妙惟肖的泥叫叫的时候,还傻笑着拿起一个猪摸样的对颜安说这像你,接着又找出一个兔子摸样的说这像我,搞的颜安一脸黑线!
除了买这些东西外,颜安没事还会给常乐儿讲些江南的风土人情,陪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当然两人偶尔也斗斗嘴,结果自然是以颜安失败而告终。
平淡温馨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在这期间,帮灾民重建房屋的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上次那个叫大牛中年汉子,没有忘记颜安交待他的事,前些时候给颜安送来了他统计的工匠人数,当时看到那份名单时,颜安都惊呆了,只见上面全是一条条的竖线,后来听完大牛的解释才知道,原来他不会写字,但又不想让别人帮忙,在他心里这是钦差老爷吩咐他的事,以后跟别人提起也有面子,所以他坚持自己动手,名字不会写没关系,他就用线条代替,一条竖线代表一个人,颜安听完解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光看这个你也不知道谁是谁,颜安索性就让大牛暂时负责管理这些人,对于颜安的安排大牛自然没有异议。
根据朱棣的旨意,东厂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江南,锦衣卫在江南的权利瞬间就被架空,现在江南各地的锦衣卫千户就成了摆设,平时耀武扬威的锦衣校尉们都夹起了尾巴,权利交接的速度让人咂舌,朱棣是在给纪纲提个醒儿,天下都是朕的,朕让你风光你才能风光,背着朕搞小动作没有好下场。
东厂想要进一步得到皇帝的重视就得拿出点成绩来!所以东厂刚入主江南就展开了对朱文圭的搜捕,朱文圭的天星楼在这场风波中损失惨重,江南的许多据点都没一一捣毁,这段时间,朱文圭把黄俨的祖上三代都骂遍了,他刚从吴敬斋手底下捡了一条命,现在又被黄俨到处撵着跑,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受得了,这太欺负人了,朱文圭下定决心要给黄俨一点颜色瞧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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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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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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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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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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