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查砼直接问道。
李耳朵没有直奔主题,先是闲聊起来,“牢饭吃得习惯吗?”
“之前我已经吃了五年的牢饭了,能不习惯?”
“我说的是现在,能咽下去吗?”
“你呢?你吃第一顿牢饭的时候习惯吗?”
“我开始都不习惯这世界,最后也慢慢习惯了,何况这牢饭。”
“你这话没错,再怎么不习惯,我们都要慢慢去习惯。”
“对,就像你突然进了监狱,让我措手不及,没别的办法,只能去习惯和接受。”
查砼有点疑惑了,不解地问道:“凌云也向我表达过这种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入狱碍到你们什么事了?”
“去凌云的牢房,他在等你,他会告诉你的。”
“呵,闲聊了半天,你终于言归正传了,好,我吃完饭去找他。”
李耳朵把查砼手中的筷子夺去,“还是先去找他,饭可以待会儿吃。”
“这事有这么重要吗?”
“怎么说呢,呃,对我们很重要。”
在去往凌云牢房的途中查砼很费解,想不通自己入狱到底碍到他们什么事了,但查砼有种隐约的感觉,觉得他们像是要出手了,要出手来应对自己的入狱。虽然查砼知道凌云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但一向遇事不怵的查砼还是走进了凌云的牢房。
现在是晚饭时间,大家都在食堂吃饭,牢房中就凌云一人,看到凌云满脸丝毫没有善意,查砼便将牢房的门关上,表明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玉石俱焚还是拼个你死我活都可以。
“找我来是想打架还是谈心,我都可以奉陪。”查砼说道。
凌云说:“之前我们在监狱待的那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反倒出了狱矛盾逐渐加深了,你说你服刑的那五年是多么的乖顺,可以说是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出了狱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过日子,和谁去过?和我过日子的人已经不在了。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你服刑十年,比我的时间还长,出狱后为什么不和郭小桔过日子呢?其实我们所做的事都是迫不得已。好了,你别像李耳朵那样跟我闲聊,有什么事赶紧说,我饭还没吃呢!”
这个时候凌云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背心,取出提早备好的一把勺子,勺子柄是经过打磨的,像箭头一样锐利。
查砼看到这样的勺子,说:“看来你是想和我血拼,想用这打磨过的勺子杀了我,你认为这样杀得了我吗?还有一点,为什么杀我?让我想想,对了,是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放过郭小桔的,为了保护她你才要杀我,对不对?”
凌云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勺子柄,说:“不管我接下来做什么,希望不会惊吓到你,你一定要镇静,不要逃离这里。”
“哼,你说得好像我手无缚鸡之力似的,告诉你,别以为你手上有那个小玩意儿就能杀死我,谁死谁活不一定呢!”
凌云面向窗户,四十五度仰视天空,希望老天能保佑自己,保佑自己能达到目的。
查砼已经将笤帚拿在了手里,就在准备战斗时凌云做出了骇人的一幕,他奋力把勺子柄扎进自己的胳膊,扎得很深,就像凿开的泉眼,鲜血顺着手臂像房檐上的雨水流淌个不停。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需要你一直站在这里,看着,静静地看着就行。”凌云强忍着剧痛说。
查砼百思不得其解,问:“你这是要做什么?干嘛这么自虐?”
凌云没有回答,而是按之前设计的继续进行,将勺子柄拔出来,又扎了一下,这没有结束,最后又在胸膛划了几道口子,一时间,鲜血染红了大半个白色的背心。浑身疼痛的凌云没有倒下喊叫,坚强地站着,并慢慢向查砼走去,此时的查砼被似乎有点疯癫的凌云惊吓到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但如他之前所说的,并没有逃离。
凌云很乐见查砼还在,将他一把抓住,把勺子塞进他的手中,说:“能否再赐我几道伤口?”
查砼并不认为凌云疯癫了,他这样做,承受这种巨大的痛苦,一定是有目的的。这时,被关死的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了,几个狱警闯了进来,李耳朵跟在他们后面,这个时候,凌云就像一个戏子,很应景地倒在地上,快要死了似的。查砼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凌云这是要嫁祸自己,顿时,查砼因为自己没有提早逃离这里而懊悔起来,但还想改变自己的处境,立马丢掉手中的勺子,想要逃离这里,但已然被狱警制服歹徒一样把他按倒在地上。
查砼挣脱不得,只能呼叫,只能大呼冤枉,“我没有,没有,凌云他陷害我,我冤枉……”
当然,凌云的嘴巴也没有闲着,大喊痛苦的同时还指着查砼向狱警诉说,“是他干的,他差点杀了我,我感觉快要死了……”
凌云赶紧被送往医务室,医生张萍对其进行包扎,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但伤的都不是要害部位,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了些血,休养几天,吃些补品把血补回来就行了。www.xiumb.com
张萍说:“幸好你明天就可以出狱了,吃些好的,恢复的肯定会很快,要是在监狱休养的话肯定要多休养些日子。”
“谢谢你,没事的,都是些小伤而已,很快会好的。”
“听你的语气满不在乎,被刺伤成这样你也显得很轻松,很不像一个受害者。”
“难道我现在应该痛哭吗?痛哭流涕,哭爹喊娘?”
“呵呵,我只是觉得你蛮坚强的,但不得不说伤你的人下手太狠了,幸亏用的是勺子,要是一把刀,肯定会要了你的命。”
“或许吧!”
“他为什么对你下狠手?他好像是刚入狱的,你们不应该有过节吧?”
“没有过节,只是发生了口角,然后比较冲动,再然后就这样了。”
“据我的了解,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叫查砼,之前服刑过几年,我还记得他,记得他是个乖顺的人,他把你刺成这样确实让人费解。”
张萍没完没了地询问,让凌云开始感到有点厌恶了,“哦,是的。”
这时,张萍注意到凌云略显不悦,“你好像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凌云有点恼火起来,“医生,伤口包扎好了吗?好了的话把衣服给我,我要离开了。”
“我只是……”
“你只是医生,如果对我的受伤有疑惑,监狱长会来找我谈的。”
即便查砼再怎么声称自己冤枉,似乎也改变不了狱警亲眼所见的,当时他手里确实拿着凶器,证据确凿,查砼这次是逃不过惩罚了。
“你们要怎么惩罚我?延长拘留我的时间?”查砼问道。
狱警说:“我们无权延长你的拘留时间,只会对你进行禁闭。”
“禁闭多长时间?”
“本来至少要半个月的,但你只被拘留了十天,就禁闭你十天吧!”
因当初凌云纵的那场大火,禁闭室损毁严重,至今还不能用,只能将查砼暂且关进杂物间中,就是当时禁闭凌云的那个。
凌云从医务室出来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李耳朵急忙上前搀扶,这时,俩人看到查砼被关进了杂物间,就像把一只小鸟关进了笼子,俩人相视一笑,俩人的目的达到了,在那个笼子里查砼逃不出来,一心要报仇的疤子也进不去,就这样将他俩有效地隔绝开了,现在疤子在狱中是报不了仇了,要想报仇就要越狱,等十天后查砼被释放了在外面报仇。
李耳朵看着伤口问:“伤的严重吗?”
“没什么严重不严重的,只要死不了就行。”
“你对自己下手真够狠的,轻轻划两下只要出点血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认真,当时看到你浑身是血,我有点瞠目结舌。”
“其实我也想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但这个度是很难拿捏的,如果我伤的轻了,狱警对查砼批评教育一番了事,那我们就瞎忙了,再如果我伤的惨重,那么查砼就要负刑事责任,就不是拘留十天了,或许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这样的话疤子就更没有越狱的必要了,他在狱中就有充足的时间报仇了。”
“事实证明你这个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觉得是运气好。”
“不得不说你为了咱们这个计划付出真够大的,当时商讨的时候,你挺身而出要受这种皮肉之苦,给我做出了一种表率。”
“没什么,只要最终能把豹哥救出去就可以了。”
“你应该为的不是豹哥,而是你的哥哥凌云吧!”
俩人又相视起来,眼中都充满着对彼此的不信任。
此时此刻,疤子高兴不起来了,像之前凌云那样,满面愁容,忧心忡忡,查砼被禁闭十天,这意味着自己没有报仇机会了,疤子心里很清楚,是凌云将这机会操纵没了,虽然疤子对此很愤懑,恨不得将仇恨施加在他身上,找他报仇,但又不得不说,凌云的行动的确神速,这么快就将查砼送进了杂物间。
虽然凌云负伤了,但他把查砼送进杂物间又马不停蹄来找疤子,片刻都不停歇,关键是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无处发泄,你现在伤成这样,我弄你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吧!”从语气中看得出来,疤子对于凌云阻挡自己报仇非常不满。
“你报仇的对象不是我,是查砼。”
“但我有必要除掉阻挡我报仇的人。”
“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出去,让你在外面报仇。”
“请收回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得了癌症的我在什么地方报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要将仇报了。”
“那看来你执意不想出去了?”
“不想,没必要。”
“查砼被关前确实没必要,现在应该有必要了吧!你已经在狱中报不了仇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怎么恨查砼了,倒越发恨起你来,我最恨跟我对着干的人。”
“不恨查砼了,是吗?你现在其实只是讨厌我,算不上恨,你对查砼的恨是深入骨髓的,他害得你身陷囹圄,在这里生活条件不比外面,你的肺癌或许就是因此患上的,他不仅改变了你的生活,还害你搭上了性命,所以,你对查砼的恨是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相比呢!”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分析我的仇恨吧!”
“加入我们,一起越狱,查砼只被关十天,不会让你久等的。”
事已至此,疤子没有更多的选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凌云有办法让查砼被关,但自己没办法让他出来,事情又回到了原先的起点,又要开始越狱了,又要重拾凌云交代的那几个任务。
查砼被关进杂物间,起初还直呼冤枉,大骂凌云,当环顾过杂物间,了解了里面的一切,查砼渐渐消停了下来,像一只乖顺的猫儿蜷缩在角落,目光透过不大的窗户有所期盼地望着外面。一时间,杂物间里静的厉害,一点窸窣之声都不曾有,查砼像是不存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如期而至,像是用什么东西把监狱罩住了,整座监狱慢慢变得黑黢黢起来,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此时的查砼他仍乖顺地蜷缩着,静静地等待,甚至连呼吸都努力克制着,生怕制造出一点细碎的声响,被别人洞察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用意。
随着时间进一步推移,夜更深了,夜阑人静,大地上的万物都进入了梦乡。查砼不再蜷缩了,他站了起来,来到一面墙的墙根下,因为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查砼用手触摸,对,没错,就是这块。这块墙的砖块是松动的,能轻易抽出来,能抽出一个洞来,而这个洞自己正好能钻出去。天亮的时候,查砼就注意到了这里,可以脱身啊!从那时起查砼就大气不敢出,生怕被第二个人发现,虽然杂物间中就他一人。
查砼轻轻的把每一块砖都抽了出来,一个洞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查砼先将脑袋探出去查看了一下,外面什么都没有,于是,查砼爬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先在地上伏了一会儿,确定周围一切没有异样才缓缓站了起来,站了起来,有种重生的感觉。
此时的夜空中,月亮不再昏晕了,成了满月,星光也不再稀疏,有了灵性似的神秘地眨着眼睛,整个夜空是那么的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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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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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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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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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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