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痛的苏巧儿踩着白念一的背影扬了扬剑:“疯疯癫癫,动手动脚的,跑的慢点我就打你一顿!”
一路冲进木屋,白念一取下一直挂在墙上的小笛子。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用小笛子打一次春秋剑法,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不清醒,练剑练剑,怎的一次也未想起拿真正的剑来练剑呢?
白念一来到湖边,便看见一人一狗不知何时已站在林子边。
陈凉看着他,面无表情:“缺心眼儿的榆木脑袋,静下心来,扫地就是扫地,练剑就是练剑。”
黑毛半蹲着,摇头晃脑甩着耳朵,似点头,似嘲弄。
进了埋剑池,陈凉第一次与自己说出超过十个字的话,这更让少年屏气凝神,胸有成竹。
他握着手里白玉柄的长剑,起臂横抬。生平第一次正儿八经举着剑,白念一顿时有点呆愣,一时间竟忘了春秋剑的章法,呆在原地不见动静。陈凉摇摇头:“真是块朽木!”说罢转身回了竹林,临走时拿笤帚敲了下黑毛,还是软下心来:“你去帮帮这块木头。”
黑毛蹿起来,几下奔到白念一旁边,左挪右晃,汪汪狂叫不止。白念一回过神,看了眼黑毛,深提一口气,辗身转剑,一招一式打起来。
有风自远方起,摧山倒海而来。春秋剑法的剑招行云流水倾泻涌出,白念一只感觉有狂风骤雨顺着小笛子的剑尖,逆流而上,灌进自己的身体。自白念一拿着树枝起,其实就一直积累着自己的宝藏,剑法一道,巍巍壮丽,一个从不曾受人指导的少年一直堆积着宝山,却以为自己垒着石头。www.xiumb.com
如今利剑在握,白念一心门大开,源源不断的气力冲刷着自己的躯体,攸然刺出一剑,炸起漫天湖水。
飞沙走石之中,黑毛箭射般冲进湖里,一个猛子扎进水,数息间又游了上来。
黑毛大狗在水面不停打着转,四腿不停,长嚎不止。便见已是汹涌澎湃的湖水,陡然升腾,一滴滴大大小小的水珠融合变化,眨眼间就是密密麻麻的水剑遥指岸上少年。
心神融入手中锋芒的白念一,睁开眼便见着数不清的寒气疾射奔来。
“黑毛!你是不是狗?”突然作妖的黑毛令白念一汗毛竖起,来不及开口惊问,白念一就被一道水剑逼得翻身倒退,体内气机受力道牵引,流转汇聚,震开小笛子三尺灿然剑芒。
一道两道三道,直到白念一也数不清有多少道水剑被刺散化开,气力见底的他终于招架不住,水剑袭来,撞的他翻到在地。湖里黑毛卷了卷舌头,汪汪叫着游上了岸。空中水剑散去,便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
“知道狗咬人,狗吃屎,这会耍剑的狗真是要疯了。撞了邪了!”喘着粗气的白念一,连弯曲手指的力气也没了,看着黑狗抖落身上水珠,踱着神气的步子走过来,少年闭上眼在心里嘀咕。
不过狗会剑道,远不如自己会剑道来的振奋人心。白念一睁眼看着万里晴空,咧着嘴呢喃好似呓语:“你个老不死的,我这不是会了吗?”
林子里扫着枯叶的陈凉抬起头看一眼,然后又继续扫着:“若是教出一个傻子,白笛你这大好的春秋剑真就落了粪坑了。”笤帚在地上划出沙沙声响,陈凉的身子渐渐在竹林深处隐去:“可惜傻人有傻福,落不了粪坑咯。”
千里之外某处城池里,刚刚强行化来一钵盂馒头的和尚望着慈心剑冢方向,轻笑作揖:“小施主福缘已到,自此漫漫前路缘分更近一步呀。”说完寻个地方坐下,大快朵颐。
身体酸软无力的白念一,被趴在一旁的黑毛,有一搭没一搭的舔着脸,动不了,也不敢动。
今天这黑畜牲大显神通,着实有些吓坏了白念一。想着今后可还真惹不起这大黑毛了,刚才在湖里化出万千水剑这一套,已经唬的白念一有些神神叨叨的。等到缓好一些力气站起来时,陈凉已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看着他。
“若不是那个小丫头,你这块木头,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陈凉今日一改往日惜字如金,在椅子上端坐的他看来像是要与白念一来一番促膝长谈。
“小矮子的确帮了我大忙。”白念一后面的话没说,你明明啥都知道,却连个屁也不放。
“春秋剑境界很高,你从小就练习这套剑法,有如飞鸟衔草筑巢,垒石成山。但是你却连基本的事情都不曾弄明白。”陈凉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埋剑池虽有无数前辈先人的剑道传承,但都自有去处,你手握连春秋白笛传下的剑道衣钵却得门不入。”陈凉说着说着,又是一阵摇头:“木头。”
白念一有些无语,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他怎么修行剑道,自己好不容易一脚踩进来,这陈凉又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在那泼着冷水,当下便道:“我只是会比划,老不死的可没告诉我怎么练剑。”
“你吃饭用手吗?”陈凉问道。
“有筷子干嘛用手。”白念一没好气道。
“那你一心想修剑道,为何偏偏拿不起剑?剑,是剑道的眼睛,是剑道的声音,说出去如此浅显易懂的东西,你却执着的拿着烟斗,笤帚去修行剑道,木头。”
陈凉便静静看着他不再说话。
只片刻,白念一就在陈凉眼神下泄了气,索性坐在地上。也不知该恼老不死,还是恼陈凉,亦或恼自己。
老不死临死前掷回来的小笛子,被自己视若性命的背到慈心剑冢,结果却不曾用过它一次。白念一心态有些炸裂。
“所幸你今日提起了剑,十几年的积累也终于得以涌出。”陈凉终于不再打击白念一,收起了冷水:“现在你剑意通透,一切都水到渠成,黑毛方才又将你周身气机锤炼敲打,洗髓一境已是圆满,只要静下心来,日后自是坦途大道。”
陈凉说着话,起身往屋内走去,恢复了惜字如金:“明天继续扫林。”
白念一翻个白眼,扭身站起就看见黑狗又蹲到了湖边。白念一心里后怕的想着,还好之前丢它石头的时候,它没有给自己来上一剑。
黑毛似是有所察觉,伸着长长的舌头回头看向白念一。
狗头狗脑,不做狗事。少年这么想着,走回房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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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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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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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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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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