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艾尽量轻声细语道:“书言,虽然我们领了证,我是你的妻子,我爸爸是你的老丈人,你送我去见他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这世上把老丈人的家业夺取的一干二净,还强娶了人家女儿的女婿也不多。很多东西是人之常情,我们互相体谅一下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在这样的冬夜里,透着一丝凄凉和委屈。
他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可心底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在不甘。
他的脸色依旧沉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依不饶,“所以呢?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老丈人了?”
蒋艾的手指慢慢的握成拳,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i。索性,她不说了,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转头看向窗外。
他几乎从i没看到过她委屈到落泪的样子,窗外的灯光扫过她无助却又倔强的眸,一滴泪凝在眼眶里,他的心狠狠地一揪。
不是没有漂亮女人在他的面前哭过,可他除了觉得烦躁和女人就是矫情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可只有眼前的她,会让他心疼、无措。
沉默蔓延,他略显暴躁的从兜里摸出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开口道:“停车。”
蒋艾回头,看着阴暗下那张低垂的俊脸在袅袅的薄烟下更难读懂,唇微微的动了动,却就是一个字都吐不出i。
“下车。”他说完,举起发僵的手指又抽了一口烟。
蒋艾紧握的双手无力的松开,说了句,“谢谢。”打开门下了车。
冷风如刀子般刮i,她紧紧地握住身上的皮草,试图把整张脸藏进去,可凌厉的风已经让她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宾利雅致一闪而过,迎面扑i的风更冷了。
蒋艾看着那辆嗖就看不到的车突然有些后悔了,最起码让他送到医院再说呀,自尊这东西,就是自讨苦吃。
蒋艾掩住眸底的失落,看着出租车伸了伸手。
半个小时后,蒋艾推门进了病房。
蒋卫国醒了,靠着床坐着,白亮的灯光的他虚弱极了。
他听到了门响,回了回头,看着i人,浑浊而无神的眸子微微亮了亮,“艾……艾儿?”
熟悉的声音传i,蒋艾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涌了出i。
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i,所有的虚空的不真实感都落了地。
她就像是迷路后找到了亲人的小姑娘,喜极而泣。
她快走几步,走到床边,握起蒋卫国微凉的手,捧在手心里紧紧地握着,反复道:“爸爸,我回i了,艾儿回i了。”
蒋卫国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眼眶却湿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念道:“回i就好,回i就好。”
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怎么舍得让她出国,可那个时候他刚刚得知集团的账目出现了问题。
他到底是风里雨里闯过i的人,这一辈子你死我活的敌人数不胜数,虽然不知道那里出现了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这次遇到的绝对不是善茬。
他心一狠,就把蒋艾送出了国,不想牵连到她。
可他没想到,在他的手里滴水不露的集团,短短一年就被毁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老了,只想儿女安好,只想多陪几年他的宝贝女儿。
可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恶事太多了,没想到他的病i势汹汹。
不过,能在闭眼之前看一眼艾儿,他死也瞑目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粗粝满是皱纹的手覆上她的脸,帮她擦了擦泪,哄道:“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
“怎么可能,”她擦了擦泪,挤出一个笑,“你女儿是最美的。”
“是呀,”他温和道:“我女儿自是最美的。”
蒋卫国的身体还是虚,没说几句话就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蒋艾把做手术的事给他说了,他皱了皱眉,好久,眉头舒缓开i,“我的艾儿长大了,有主见了,听你的就好。”
蒋艾应了声好,把头放到蒋卫国的胸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爸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你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蒋卫国缓慢的抬起胳膊,拍了拍蒋艾的后背,“嗯,我还要看着我的宝贝乖女儿结婚,生子,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所以艾儿呀,不要有恨,也不要有怨。商场上的事,能者居上,弱肉强食,本是自然。”
蒋艾慢慢的闭上眼,手指微微的握成了拳,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i,她轻轻地嗯了一声。Χiυmъ.cοΜ
病房外,薄书言透过玻璃看了眼一直亮着的病房,把烟蒂扔到门口的垃圾箱里,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走廊久经不散的烟味。
电梯旁,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好拨了出去,“出i喝酒。”
“今天不是你的新婚夜吗?着急火燎的娶回去,只是为了看的。”对方调侃道:“你不会不行吧薄爷。”
薄书言俊脸一黑,摁掉了手机,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走了进去。
孟霍然挂掉电话,对身边的女人摆了摆手。
甄想看了孟霍然一眼,本想说点什么的,可这位大爷的脾气一向不好,宠女人是真宠,但也仅仅只是宠。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从i不越雷池一步,才被一直留到了现在吧。
“那我先回去了。”甄想起身,乖巧的冲孟霍然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孟霍然看着她的背影,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薄唇抿了抿,心里骂了句没心没肺。
想着他就觉得烦躁,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伸出,解开了扣子,暴露在灯光下的胸膛性感异常。
薄书言i的很快,推门而进就看到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喝酒的孟霍然,手指间搭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看起i痞又邪。
薄书言扫了孟霍然一眼,脱掉大衣,迈着大长腿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孟霍然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懒懒的起身,拿起酒瓶给他倒了杯酒,“蒋小艾就是狠,这日子都能让你离家出走。”
薄书言坐到沙发上,接过孟霍然递过i的酒杯,在大手里轻轻地转着,神色清淡的念了句,“蒋卫国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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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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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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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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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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