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死的很惨,惨到莫婉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痛欲裂。”水样的眸子沾染上滴滴晶莹,姚莫婉轻摇着杯里的美酒,此刻饮下,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是夜鸿弈。”夜君清的声音里没有质疑。
“是他,是他筹谋策划了一切,在大姐诞下他的孩子之后,绝然将大姐打入冷宫,且逼着大姐签下不利于王爷的证词,请你相信,大姐不是自愿的。”姚莫婉的眼里有泪,声音沙哑不堪。她在忏悔,为彼时对夜君清所做的一切忏悔。
“舐犊情深,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君清明白莫心的苦,如果能用君清的命换回仲儿,换回莫心,君清不会眨一下眼。”
夜君清的眼泪流进心里,即便他早猜到真相,可当这些话从姚莫婉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那种心疼,远比知道莫心死讯还要让他痛不欲生。只是现在,他学会了隐藏情绪。
“可就算大姐违心签下字笺,还是没能救回仲儿……夜鸿弈居然当着大姐的面将仲儿狠狠砸在地上,满地鲜血……仲儿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姚莫婉樱唇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天上的圆月不再清晰,从仲儿死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命里,不再有月圆。
“该死!”夜君清攥着拳的手狠砸在石案上,额头迸起的青筋几欲爆裂,他真恨啊,彼时身处皇宫,他为何没一刀宰了那个畜牲。
“大姐愤怒极了,甚至想冲上去杀了夜鸿弈,跟他同归于尽都好,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豁出命去,又能做什么?大姐哭诉着质问他原因,换来的就只有四个字:大恩成仇!”多么滑稽的原因呵,姚莫婉至今都想不明白,夜鸿弈的灵魂是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下得去那样重的手。
“大恩成仇?”夜君清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杀意,眼底渐染血红。
“是,就是这四个字,大姐到死都没想明白,何以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到最后竟成了仇!呵,很可笑是不是?”姚莫婉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酒杯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Χiυmъ.cοΜ
“是他心胸狭窄,所以容不下莫心的睿智?该死的夜鸿弈!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侮辱莫心!简直畜牲不如!”饶是如今的夜君清,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暴起怒吼。
“可他就是践踏了,侮辱了,心狠的杀了仲儿,逼的大姐生不如死。有时候莫婉是感激姚素鸾的,如果没有她的那把匕首,大姐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痛苦,可是这不能成为莫婉宽恕她的理由,她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接受惩罚……”
姚莫婉将酒杯搁在唇角,手却颤抖到了极致,杯里的酒不停的溅洒出来,浸湿了姚莫婉的衣襟,可她却停不下来。
“莫婉?”感觉到姚莫婉的异常,夜君清强忍住心底的极痛,走到姚莫婉面前,只见那双深幽的眸子紧盯着地面,其间滚动着浓烈的窅黑,仿佛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
“莫婉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夜君清惊恐的摇着姚莫婉,试图将她从魔障中唤醒,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姚莫婉却似着了魔似的颤抖不止,瞳孔紧缩,脸色惨白。
恨啊,好恨!姚莫婉眼泪滚滚而落,眼前一片白茫,她不停的追着仲儿的身影奔跑着,狂啸,质问她到底错在哪里?可耳边回荡的就只有仲儿的哭声,那声音落在姚莫婉心头,便如一根根利箭,刺的她心血直流。
“噗……”眼见着姚莫婉气极攻心,鲜血自喉间喷溅,夜君清害怕的无以复加,他拼命的晃着姚莫婉,大声吼着却依旧不见效果,直至最后,夜君清突然出掌,狠狠击在姚莫婉的后颈处。
“呃……”姚莫婉昏厥在了夜君清怀里,安静的像睡熟的猫儿,一动不动。
“有你这样的妹妹,莫心可以瞑目了。你放心,莫心的仇,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在扛,两年的时间,你为君清铺就逆天之路,两年之后,君清便逆天给你看!”夜君清心疼的将姚莫婉抱回房间,直到姚莫婉沉睡过去方才离开。
这一夜,夜君清遥望着皇城的方向喝了近十坛陈年女儿红,第一次哭的一塌糊涂,直至醉到不省人事,才被奔雷抬回房间,这种事彼时在肃亲王府时奔雷做过不少,不过让奔雷欣慰的是,这一次,他在夜君清口中听到的,不只有姚莫心一个名字,还有姚莫婉……
翌日午时过后,当夜君清自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赫然看到那张美的近似妖孽容颜的主人,正悠哉的坐在自己床榻上,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儿。
“醒了?”见夜君清以手抚额,缓缓起身,燕南笙方才开口,眼底竟升出一丝同情之意。
“你怎么来了?”看惯了那张魔魅的脸,夜君清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随口问了一句,便朝桌边走去,大口喝水。
“本盟主的师弟竟干出造反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为师兄,南笙不该来恭喜一下么,不过南笙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只要想到彼时在正厅遇到姚莫婉,她那一脸的阴云密布,燕南笙便为夜君清狠捏了把汗。
“的确不是时候,你扰了君清的好梦了。”夜君清喝的不解渴,干脆提壶,心底却道自己这是喝了多少呵。
“哦,差点儿忘了,姚莫婉在正厅等你呢。”燕南笙习惯了夜君清的不冷不热,对于他的态度倒也不甚在意。
“她醒了?”在听到姚莫婉的名字时,夜君清登时放下茶壶,推门离开。见夜君清如此紧张,燕南笙不禁抿唇,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且说正厅内,姚莫婉正襟危坐,清冽的眸如古井无波,深沉的让一侧的奔雷不时噎喉。
“主人,属下觉得那碗醒酒汤……”奔雷怯怯看向姚莫婉,却在迎上姚莫婉杀人鞭尸的目光时迅速闭嘴,心底一万遍的念叨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此刻,夜君清自厅外急匆走了进来。
“你醒了?没事吧?”即便喝的烂醉如泥,可夜君清依旧记得昨晚姚莫婉入魔障时的情景,他真是吓坏了。
“莫婉没事,倒是王爷,莫婉听奔雷说王爷昨个儿喝了太多酒,所以亲自下厨为王爷兑了碗醒酒汤,王爷先喝了它。”
就在夜君清进门的刹那,姚莫婉迅速变脸,美艳的面颊扬起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让身边的奔雷毛骨悚然。他可是亲眼看着姚莫婉兑的这碗醒酒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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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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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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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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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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