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站起来的阁员,在首相加入他们的一瞬间,脸上都露~出了欣喜雀跃的表情,似乎他们即将打一场巨大的胜仗。
又是短暂的沉默,何沐平面无表情,就那样坐在自己的首位上,看了这些阁员们一眼。
“我反~对!”第一个反~对的声音,来自最早跟随何沐平打天下的皇家陆军总司令,皇家陆军上将张定远。
何沐平没有表示,他清楚,这是必然的。张定远跟随他时间很长,关系也很近,这位跟他年纪差了不少,但是却异常像是前世友人的陆军上将,在政~治上,同样有着两把刷子。他为人油滑,谁都不得罪,关键时刻懂得选边,而且紧紧抱着皇帝的大~腿,是最典型的保皇派。他的陆军总指、总参有不少高级将领加入了阁员声索的行列,但是他仍然面带微笑,貌似毫不在乎,然后跳到了何沐平身边。
“我反~对!”杨秀芳第二个做出了表态,老牌保皇派的她不仅是政~治上有这样的考虑,更关键的是,他身边坐的那个沉默地男人,是她的爱人。女人在做选择的时候,永远都是带有感情的偏向性的。
随着两个最大重量的反~对声音的叫出,内阁中几个阁员也随即表示了反~对意见,陆军总指、总参中的大部分成员也紧跟脚步,站起来反~对这项议题。
陆军大臣孙白府再一次发表了他的意见:“根据中~华帝~国宪~法规定,皇家陆军由皇帝直接节制,但皇帝陛下无权进行军事行动的施行命令,一切的军事行动,必须由议员提出战争申请议题,经过议会讨论并投票,决定是否进行战争。”Χiυmъ.cοΜ
杨秀芳立即反驳道:“陆军大臣阁下,你忽略了一点,皇帝陛下也是可以提出战争议案的!”
“没错,皇帝陛下已经提出了战争议案,而国~家议会已经受理,并着手进行讨论了,跟以往所有的军事行动一样,我们会依照固定的程序进行讨论、审核以及表决,最终决定是否进行战争。”
发言的是何沐平很少见的国~家议会~议长林懋诚,这个身~体发福的家伙,基本没有机会面见何沐平,而国~家议会和皇室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杨秀芳顿时化作护卫皇权的斗~士,她站起来,高声道:“可是,皇帝陛下仍然有否决国~家议会不当决议的权力!”
议长林懋诚点了点头,道:“根据宪~法,确实如此,不过杨局~长,议会仍有以三分之二多数票的二次否决权。”
杨秀芳不折不挠,道:“在特殊情况下,皇帝陛下可以宣布对国~家议会表示不信任,重新改选议会,进而该选内阁。”
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会场气氛为之一变。
何沐平依旧没有说话,因为他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因素让这些本来只应该听从命令的阁臣们,竟然联~合~起~来反~对战争法案,同时本来没有政党的国~家议会,竟然隐隐~形成了多数派联~盟,开始影响政局。
何沐平当然有能力使这些蹦跶得如此之欢实的阁员们全部闭嘴,让他们强~制执行自己的命令,但是何沐平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一向对所有的系统人员保持自然人的尊重,不想像操控傀儡一样地操控系统人。
他也可以像杨秀芳说的那样,要求解散议会,同时进行议会改选,而他所谓的议会改选,就是重新制定一批议员与阁员。
但是,这明显不是何沐平希望见到的。首先,这一批行政人员、立法人员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很久,并且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对事务也比较熟悉,贸然换人对行政肯定有着较大的负~面影响。其次,皇帝突然宣布解散议会,解散政~府,民间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政局出现了较大变动,认为政~府与皇室产生了矛盾,然后导致国~家社~会不稳。然后,就是何沐平一心想确定的一套合适的、固定的政~治体~制,他如果轻易地因为自己的命令不被实行,推~翻规则,自己玩自己的,那么以后,还到底会不会有人老老实实地守规则呢?还是大家都不断地推~翻规则,然后确立有利自己的规则,那么规则到底还有什么作用呢?
以往何沐平的任何命令,程序上,所有的系统人员都在执行,因为这个程序是何沐平立下的,出兵婆罗洲、殖民北美,何沐平发出命令后,都转化为了所谓的议案,在议会走了一次过场,即使何沐平不关注,但是这种过场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那么,这种过场就有着重要的意义,那就是遵守规则的意义!
以往,阁员、议员都同意何沐平的行为,可以通~过皇帝的议案,那么现在阁员、议员不同意了,那么按照规则,我们就进行表决,看看是否能够通~过。
何沐平可以预见,即使自己换了一批人来当阁员、议员,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可能同意何沐平,但是其他的问题,他们也许就会反~对,那么何沐平还再一次解散议会,重新选一批听话的人来执~政么?只要何沐平确立的这个规则在,那么何沐平永远都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因为规则说,所有事务按照法定程序来,而不是皇帝的意志高于一切。
何沐平此时并没有很生气,因为自己掉在自己挖的坑里,并不是一件过于丢脸的事情,何况这是他长期以来所注重和推行的东西。
对于何沐平来说,那些狗屁的民~主,胡乱的专~制,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很简单——按规矩办事。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自己的本分,做该做的事情。
几千年来,中~国的有着极坏的传统,那就是规矩就是为了破~坏而建立的,规矩就是用了找空子钻的。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这个国~家大行其道,明明有各种三令五申不允许酒后驾车或者闯红灯、超速之类的行为,但是大多数人不屑一顾。这就是这些人,都没有守规矩的那一根弦。从本质上,中~国人说是礼制立国,要求规矩,但是实际上,很少有人完完全全的守规矩。人们认为规矩是为了方便人而产生的,那么当规矩不方便我们了,我们就不需要守规矩了。
千年传统封~建思想,一直遗留了下来,深深根植在中~国人的骨子里。中~国人畏上而不畏法,敬怕权威却不敬怕规矩。天生上来讲,中~国人就没有法~制思想,人~治乃是千古不变的。上~上~下~下皆不守规矩,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僭越着,那么谁还会“傻”到守规矩呢?
这就是何沐平的考虑,而现在他也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是想自己想象中、推崇中的那样,坚决守护规矩,按规矩办事,还是推~翻规矩,像所有的中~国人骨子里那样的,绕开规矩,钻规矩的空子,践~踏规矩。
何沐平看着沉默的众人,笑着站了起来,以一以贯之的温和语气道:“既然大家对于我的议案有不同看法,那么看来我们继续讨论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了,林议长,请问我的议案的表决是什么时候?”
林懋诚回答道:“陛下想要参加么?但是您只有旁听的权力,却没有表决的权力。”
“你!”杨秀芳上前一步,指着林懋诚就要开骂。
何沐平伸手挡住了杨秀芳,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去旁听。”
林懋诚点了点头,鞠躬道:“欢迎陛下首次莅临国~家议会大厦,参加议会活动,关于北伐战争议题,我们将于明天上午十点钟进行表决。”
何沐平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议长大人说他首次莅临是一种讽刺,但是心宽的何沐平并不怎么在乎,点了点头,宣布道:“好了,皇室听政会~议结束了,各位可以回去了,我们会根据明天国~家议会的表决结果,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的,结果产生后,我会在下午对各位进行通知的。那么,朕先走了。”
说罢,他一抚袖子,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杨秀芳则用淡定冰寒却无比怨毒的眼光环视了一圈在场反~对的诸人,紧随何沐平的脚步走了出去。
待何沐平走了出去,尹胜吉站了起来,呵呵笑道:“诸位,还站着干什么,各自回府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的表决结果出来再说吧。”
孙白府却脸色多少有些惶急地道:“首相大人,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好么?陛下似乎很生气,最后都用了很少用的‘朕’字。”
尹胜吉呵呵一笑,道:“陛下本来就应该自称朕,只不过他懒得用罢了。至于生气嘛,我看不至于。”
张定远却闪了出来,笑道:“你们都逼宫逼到这个份上了,他能不生气?再怎么淡定,他也不过是一个26岁的小年轻。”
尹胜吉拍了张定远一下,道:“你这话说得可不恭敬。今天的事情,是陛下早晚需要面对的,我们只是做了他希望见到的事情,问题不在我们的身上,在他自己身上。”
“你倒真的很会推卸责任啊。”张定远笑道。
尹胜吉也呵呵一笑,道:“你这家伙不也是笑得出来么,笑得出来,就说明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张定远止住了笑,换了一副严肃一点的神情道:“不管怎么说,你们这帮家伙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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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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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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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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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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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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