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
一十八谏客,控大皇朝一十八条政、商、农、盐道,至此,文阳才算是彻底控制了这偌大的江山社稷。
远处喧哗官道近处的高楼上,东方墨微笑着望向皇宫上方的一处苍穹,转身下楼。
东方墨送给文阳的这份大礼,彻底将官场中的制衡打破,成就丞相文阳大权在握的局面。
所有人都知道,文阳有个无所不能、足够令所有政敌闻风丧胆的组织,名为天下会,而天下会的主人,却是个作风亦正亦邪的主儿。
行事果断狠戾,却又从未有过桃色绯事。渐渐地,有自宦官宫女层里的蜚言流出,传广的程度乃至寻常的百姓都已略知一二。
不过这传言流的快,散的也快。
东方墨自长安消失的那日之后,傍晚时分总有个身着单薄七彩丝衣的女人站在最南的城门下,朝着渐渐闭合的铜门嘶喊骂叫。
“……畜生,东方墨,有种的,你就死在外边,再也不要回來,”
起初人见她嘴里喊得是东方墨,还惊诧片刻,上去搭讪,她却疯了一般理也不理,日子久了,旁人也就当她是个神智混沌的疯婆子,习以为常。
天下会的大门终日锁着,但文阳吩咐下來的事儿桩桩件件却又都沒耽搁,处理的手段圆滑,比起东方墨亲自接手也不遑多让。
秦舞衣睁眼望着黑金雕花承尘,听见脚步声,便偏了下头,“今日我不想看这些,都撤下去吧。”
侍女面露难色的望着怀中一摞厚厚信笺,轻声询问:“可是舞夫人,这些是丞相亲自下的命令,您真的不过目……”
“撤下去。”
“……是。”
侍女只得重新揽了那一沓纸笺往外走,可还未出门便又被人叫住了。
“等等,”秦舞衣从床上坐起來,披了件衣裳坐在桌旁,亲自将宫灯中的夜明珠换了一颗更为明亮的,道:“拿过來吧。”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照旧,将这次替丞相办事的人是我的事散播出去,让人知道。”
“是。”
隔着明亮的夜明珠冷光,秦舞衣久久望着信笺上的字,攥成一团。
东方墨,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又何必再插手天下会中的事,既然你如此薄情,那我就替你把这些事儿都揽了,处理的干干净净,从此,你同我秦舞衣、同天下会,再也沒有半分的瓜葛。
你做你的东方墨,你要你的自由。
而我,守着这厚重的天下会,固步自封、作茧自缚。直到老死。
……
长安百里以南。洛阳,九重塔。
鸳鸯楼。
古朴缘柱承载的穹顶上镂刻着繁复的纹络,似是一整片神秘文字誊写出的故事。同样镌刻花纹的深色墙上,挂着一张张或新或旧的画像,画像上的人各不相同,男女老少各种神色和衣着,但那每张画像上流涌出來的恢弘气韵,却又极其相似。m.χIùmЬ.CǒM
最左端的那张画像挂的最低,却也最崭新。画上的少女约莫及笄的年纪,一身雪白的衣裳上头绣着灿金的梨花图案,金冠流苏,明眸皓齿。
镇守鸳鸯楼的弟子说,这是现今九重塔塔主,也是武林至尊的画像。她的名字,东方墨半只脚刚踏入江湖的时候就知道了。
梨逍尘。
自九重塔建立以來最出色、最年轻、天资最聪慧的江湖至尊。
前來传话的侍女将一方置了崭新衣裳的托盘放在东方墨面前,道:“剑阵凶险无比,还请东方盟主换下身上的衣裳,若是出了意外,我们也好将您的衣冠送回。”
“多谢。”
许是跪了太久,即便是垫了软垫,东方墨起身的时候还是禁不住踉跄了一下。侍女自然是瞧见了,却并未作出搀扶的动作,相反还略微别开了眼,全让当做什么都沒发生。
这是待客之道,亦是尊重。
东方墨不远千里从长安赶至洛阳,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九重塔,有着纵眼江湖朝堂最凶残的刑罚,三百把精钢长剑组成的剑阵。
來到这里的第一日,梨逍尘隔着一张帘子问他:“原因,”
他握着侍女奉上的温热香茶,低垂的睫毛遮住眼睛,“我欠了两份罪,须得赎罪。”
“九重塔的剑阵乃是为惩世间大奸大恶之人而设,不是为了给人寻求安慰的。”梨逍尘的声音虽然仍带着些稚嫩,却是低沉而优雅的,她隔着帘幔,这样拒绝他。
“东方墨自然罪孽深重。”
“你并非我江湖中人,自不在我江湖律条约束之内。”
东方墨怔了怔,忽然问:“尊上,一生可有过后悔之事,或是亏欠之人,”
“不曾。”
屋内的熏香清淡且安神,袅袅绕绕的白烟自四周的暖炉中升起,将帘幔两边人的脸都氤氲的模糊不清。
隔了半晌,梨逍尘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你告诉我原因,我兴许会同意,你亏欠了谁,”
“……”
“不愿意说,还是不愿意说给我听,那好吧,我不问你,你既然要进我九重塔剑阵,那就要遵守我剑阵的规矩,去鸳鸯楼吧。若一年后,你仍是不悔初心,我便不会再阻拦。”
鸳鸯楼的顶层供奉着历任至尊的画像,东方墨静静扫视着面前一幅幅不同的卷轴,跪在那最前端的蒲垫上。
起初,他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几乎已经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阖眼跪在地上,眼前却不断掠过南剑和秦舞衣的脸,或平静或扭曲的面容,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嗅着阁楼内袅袅绕绕的梨花香,试图被抹去的记忆似潮水样,纷至沓來……
那时候,东方墨从皇宫回到天下会,就接到消息,南剑的伤情,已然不能再治了。
他赶到囚禁南剑的牢房,却发现他的精神很好,守在一旁的弟子告诉他,这是回光返照。
那一日,南剑似乎并沒有什么伤害他的心思,只睁着虚弱的眼望着他,眼中有种他看不懂的感情。事实上,即便是南剑想要做什么,也做不到了。
“你还有什么话,或是什么心愿么,”看在天下会养了自己这么些年的份上,东方墨问他。
“我的……心愿,”
“恩。虽然我恨你,但毕竟夺了你的东西,若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愿替你完成。”
南剑那仿佛一夜苍老了二十岁的脸上忽然迸出一丝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他仰着头,嘴角的一抹笑容看起來分外诡异:“咯咯……我要你在这里陪我睡一晚,你那**香艳的身子……”
“你这疯子,”他是傻了才会信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南剑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人心”这二字怎样写。
“墨儿……”
身后似乎传來虚弱的一声,东方墨的脚步顿了顿,想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抬起步子沒再回头。
当天晚上,瓢泼的大雨笼罩了整个长安,冰冷的雨水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來,雷电骤然发出的白光刺在满室**的黑纱上,衬得寝殿中惨白的人影狰狞如鬼魅。
“……除了我,这世上谁都沒资格生下你的孩子,东方墨,我得不到的,其他人谁都别想得到,”
铺着黑色毛绒的金色大床上,两具赤裸交叠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交缠着,男子的四肢都被绑在床栏上,嘴里含着一方硕大的木球,因为无法闭合嘴角而淌出的银丝沾满了身下的一小块床单,只要一出声必然就是断续的暧昧呻吟。
秦舞衣伏在东方墨的身上,手中紧紧握住两根红绳,而红绳的另一端,刚好绑缚在东方墨的脖子上,使劲儿一勒,便拽的两人之间的距离紧贴。
东方墨紧闭着眼,似乎因为极度的羞辱而浑身颤抖,头一遍一遍的转向旁的方向,却又一次又一次被身上的人硬生生扳回來。
坐在他胯间的人不可抑制的笑着,浓浓胭脂描绘的妆容被冲进來的雨水融花,油彩混合在水里从脸上淌下來,弄得一张脸上的痕迹纵横交错,宛如血红的疤痕一样,触目惊心。
秦舞衣已经疯了。
身上传來尖锐的疼痛,东方墨知道是秦舞衣的指甲穿透了自己的皮肤。可无奈身上因为迷香而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一遍一遍摸索,任其羞辱。
又一声惊雷乍起,电光耀在黑金的窗棂边框上,骤亮如昼。
东方墨四肢痉挛的瞪大了眼,猩红的液体从塞了木球的嘴角蜿蜒淌出。秦舞衣俯下身,极其温柔的用舌头小心翼翼的舔去。
“南盟主,停下……,”
侍女呼喊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的盯着眼前的景象,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捂住嘴,颤抖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昔日闻风丧胆的盟主,如今就站在两人赤裸交叠的大床前,血淋淋的身体上几乎看不出一丝完好的皮肤,犹如被活生生剥了皮,只剩一副骨架和血肉的丧尸。
南剑向他们伸出自己血红的手。
“啊,,,”秦舞衣一把推开他,一个跟头就滚下了床,冲到旁边的墙上抽出一把剑,疯了一般就往南剑的身上扑。
利刃穿透骨肉的声音。
秦舞衣震惊的看着自己紧握住剑柄的双手,被胭脂糊住的眼中透出恐惧的目光,可还未等她反应过來,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就已经箍住她的身体,将她用力抱在自己的怀里。
东方墨已经震惊到无法动弹。
南剑紧紧抱着秦舞衣,朝他走过來,解开了缚住他四肢的绳子。
“我死了,你们却还活着,这不公平。”
面目全非的红肉朝东方墨和秦舞衣笑着。“我们三个人,一起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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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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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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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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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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