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吻,疯狂的辗转舔舐,不断淌出來的唾液混着血交织成暗红的颜色。喘息声愈发粗重,舌尖尚且纠缠成一团的时候,牙齿就咬了下來,在原本就腥甜的口腔里再添上一道更凶残的伤。
屋外的树枝噼里啪啦的响,宛如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
渐渐地,唇上的力道越來越轻,深吻成了浅吻,最后颤颤巍巍的几乎就要碰触不到一起。那张脸背对着门口,看不清分毫的表情,可一双眸子却灿若星辰。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江画抬手捧起他的脸,指尖湿漉漉的,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耳语道,“我们离开这里。”
外头风里夹杂了人说话的声音,想必是搜寻的人已经搜到了这里。半刻,脚步声就已经停在了门外。
掌心突然一暖,江画整个人就被拉了过來,尚未说话那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黑暗中,她摸着那只手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闭上了嘴。
未央牵着他的手,沿着墙壁的阴影缓缓往里走。耳畔时不时传來搜寻人的呼喊声,他却恍若未闻,只拉着她往前走。掌心是暖的,似乎只要是握住了,便能让人觉得心安。
从后门出來,再穿了两道花墙,便到了应天门。皇城最北边的终门。
门口的墙角有匹马,马头还时不时的抬起來望向这边。江画沒问这里为何沒有半个守护的侍卫,只任由未央拉着她往前跑。
到了门口,未央抬手缓缓摸了摸马的鬃毛,然后跨身而上。转了个身,然后对她伸出手,“走吧。”
她点点头,直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坐在了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下的马儿甩了甩蹄子,就开始撒腿狂奔。
夜色已是到了最浓的时候,若非天上还挂着半弯残月,定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搜寻的官兵早就退去了,整条街道静的出奇,传进耳畔的只有铁蹄撞击地面的声音和风声。
长安城硕大的城门出现在视线尽头。远远地,江画从怀里掏出一枚闪着金光的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镇守士兵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蓦地,从前方城门之后突然冲出一队遍身绮罗的女子,手里尚握一柄柄圈成一圈的锁鞭。锁鞭带钩,就着月光泛着极其森冷的光。
马已临城下,回身乏术。一声令下,十几条锁链挟着劲风就劈了过來。
未央一手扯着缰绳,抽出腰里的长剑,对着而至的锁鞭就迎了上去。锁鞭勾住剑身,两方都动弹不得。长剑无法动弹,锁鞭也抽不起分毫。
马儿还在往前跑,眼看就到了城门之下。未央用力将长剑扭了个圈,对面拽着锁鞭的十几个女子竟同时受不住般往前踉跄几步。风太大,江画抱着未央的腰,忽然觉得身前的人冷笑了一下。紧接着,长剑脱手而出。
猝不及防的,握紧锁鞭的女子悉数往后倒去。
然后就露出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女子。红衣绝艳,妖异宛如鬼魅。
此时马已经跑出数丈,未央却一把抄起马侧的长弓,转身朝着身后就射了出去。
箭尖泛绿,淬了剧毒。破空而出,射向女子的胸膛,毫不留情。
这一箭,狠戾、必杀,似是挟着浓烈到绝望的恨意。
江画从不知道一贯忠善的未央也可以这般杀伐决绝,甚至还在上头淬了毒。
身下的马是匹千里驹,城门缩小成一点的时间也不过眨眼,她回头,看见那红艳艳的身影在空气里摇了两下,最终倒下了。
未央少年便征战沙场,从來箭无虚发。那人,怕是活不成了。
忽然间,江画想起那穿一袭粉嫩衣衫,笑起來银铃一般声音的少女。趴在软软的榻上,同小白猫滚成一团的可爱模样。还给那只猫起了个名字,叫大白。
其实她早就知道风雅华还有个女儿,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后來玉无瑕告诉她新晋妃子名单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个女儿,便是风瑶。
而未央收留风瑶的原因,是不愿她的罪行再多加一道。而风瑶终究还是沒能如他的愿做个平平常常沒有记忆的女孩儿,当她恢复记忆使尽手段也要进宫,便是开始她的报复了。
勾引流容,然后揭穿真相,当风家弥天大冤公诸于世的时候,圣明的天子便不得不替天行道,铲除佞臣了。
所以未央才去刺杀风瑶么,是不想她将真相公诸于世,怕梨江画受万人唾骂。
还有令扬,那个比阳光还明媚的男人。刚毅忠正,一腔热忱,偏得却爱错了人,他拼命守护的人最终成了城门下一方鲜红的魂。到头來一场空,白白折了一杆腰。
不过还好,她将令扬关在了天牢,等到出來了,或许风瑶已经下葬,他见不着她毒发身亡的模样,或许也能留个美好的回忆下來。等过个几年,沒准碰上一个深爱他的女孩儿,将风瑶的死带來的伤痛掩盖,平安喜乐的活着。
流容呢,通过风瑶和白篆,他想必已经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了吧,这样一來,他对自己的爱全部转化成恨,多年之后,就能彻底忘记自己曾爱过这么一个奸佞的人。
这样,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都能好好活着。他们离开之后,整个皇城的天空都明媚了起來。
马儿还在驰骋,风刮的有些冷,未央脱了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将她抱在自己的胸前。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远,跑了多久。只看得见身后渐渐远去的万千长安灯火,幽深的树林和田间的茅屋都渐行渐远,又穿过了几座城,踏过几条桥。
蓦然回首看身后的路,似已踏过千山万水,穿过了软红千丈。
江画抬起头,初升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未央的脸上,苍白的近乎透明,可那低头朝她微笑的模样却很温柔,仿佛这一笑就能烙印在她心上,一辈子都忘不掉。
经过一处小镇的时候,早起卖早点的小铺开了门吆喝,一声声的混着点心的香味儿飘荡在空气中,馋的人连心窝子都痒了起來。
未央不由莞尔,“难得你也有接地气儿的时候,还以为一直都不食人间烟火呢。”
“不知道王爷算不算得上人间烟火。”江画别过头,沒好气的撇撇嘴。
“好好好,我的殿下,我们去尝尝这平乐镇的包子,我当年出征的时候尝过,挺不错哦,來。”将马拴在旁边的木桩上,拉着她就在一家铺子外头的长凳上坐了,然后自己坐在她对面。
老板娘走过來将一壶水搁在桌子上,眉开眼笑,“这位姑娘和公子,吃点什么,”
“你这儿都有什么,”江画问。
“粥、饼、豆腐脑、包子都有,嗳姑娘要不尝尝包子,咱家的包子可是这平乐镇一绝啊,有口皆碑的,保准您吃了啊,还想吃。”wWW.ΧìǔΜЬ.CǒΜ
“哦,那就要两份包子吧,恩……再加两碗粥。”
“好嘞,您稍等,过会儿就给您送來。”老板娘就着围裙擦了擦手,对旁边正在蒸包子的男人就吆喝了句,“他爹,两份包子,两碗粥。”
等饭的时候,江画托着腮趴在桌子上,见对面的人一直瞅自己,不由得翻个白眼,“你看什么,逃了一晚上,当然饿了,再说,我从昨天晚上就沒吃东西,还不是给你闹得沒事玩什么失踪。”
未央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筷子很认真的看着她,“你错了,这可不是逃亡。”
都打的噼里啪啦的连杀人都做了,还不是逃亡,他抬手在她脑袋上就敲了一记,疼的她龇牙咧嘴,然后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笑的花枝乱颤,“是私奔。”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她慌忙往周围看去,果真见着那卖包子夫妇捂着嘴偷笑的表情。
“你给我闭嘴。”“噗嗤……”
江画打小儿就封了江山郡主,自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沒断过,别说粗面杂粮了,就是平常人家的饭菜都沒碰过。在酒馆花楼里,菜总是挑最贵的点,那一盘盘的菜肴精致的不像是菜,反倒像艺术品。
这家的包子不是粗粮的,是用细面泡发了才包上馅儿蒸,熟了之后一个个儿的既白又软,皮儿也薄,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香味儿。
粥也好喝,芝麻糯米的,做的时候拿大勺子舀了糯米粉搅在热汤里,搁些糖,出锅之后再撒上把碾碎的芝麻粒儿,芝麻的香味儿就全跑出來了。喝到嘴里,先是糯米的甜香,咽下去之后还能嚼到芝麻。再吃口包子,那感觉确实挺难让人忘掉的。
隔着热气腾腾的饭,未央见她吃的香,嘴角不由得弯了起來,渐渐地,那笑意越來越深,最后忍不住笑了出來,“从不知道你这么能吃,以前不是三两筷子就饱了么,”
江画抬起头,答的理所当然,“那些东西做的精美,看看就饱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太饿了么,”想起了什么,刚夹起的一个包子又放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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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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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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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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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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