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无情,这么可怕的东西,我怎么敢要。容儿,你跟未央,都不要沾。一定不要啊。”江画搂着流容的肩膀,泪洇湿了妃红的梨花印。
流容任她吻着,轻声答应,“好。”
“天子心狠,你也不要做皇帝。”
“好。”
……
长安今年的七月异发的潮湿,阴雨连绵的,淅沥下个没完,好歹只是毛头细雨,造不成灾害。这雨下的长久,江画的病也长久的没好透。
柳凌惨死的那时候正是六月下旬,打那儿之后江画就病了,风寒加上先前的病根,新病加旧疾齐头的涌了上来,低烧一直降不下去,画中仙里的帘幔一个多月就那么拉着,没敞开过。连圣上都送了难得的珍贵药材过来,人参当萝卜用,病也没见多大的起色。转眼,已是将近八月。
这一个月江画除了强打着精神去了几趟落音山,大半的时间都呆在床上抱着猫儿睡觉。未央也去过几次,每次必带些花楼赌巷的些风流轶事说给她听,解解闷儿。
说来也是荒唐,七月七是情人节,照理儿说性子风流的江山郡主那天本应是呆在花楼里抱着姑娘或者小倌儿过的,不过可巧的病来如山倒,因着病的厉害,雪王妃也就禁了江画的足,不让她随处乱跑。
那天头一个来雪王府的竟然不是未央,或者那个柔里藏针的流无心,竟然是白篆。白篆穿了身绛色的宫装,带了皇后赐的燕窝,很是正式的来探望江画。白篆是皇后的表侄女儿,虽然未得封号,但也算是个郡主,前来慰问,说什么当事人也是该出来迎接的,于是雪王妃便差人去叫江画起床。
听了丫鬟的禀报,江画愣了几下,楞是没想起这白篆是何人。也只随意的系了件衫子,裹了薄披风就去了大堂。她是没认出白篆,可认出了那身花里胡哨的宫装。
那日宴会里说江山郡主不干不净,同几个皇子有染的嘴长人。
“四皇子哥哥怎的不在?”白篆话里有话,作势还探头瞧了瞧江画的身后。
雪王爷夫妇不明就里,索性寻了个借口去逍遥的过七夕节了,偌大的大堂只剩下主子两人和若干的丫鬟小厮。
江画对美人很有怜香惜玉之心,不过只限于她看得上的美人。更何况,在她眼里,白篆委实当不起这美人二字。于是才施施然开口,“我的未婚夫是三殿下,怎的郡主说成了四殿下?郡主这番质问,倒像是爱上了四殿下,我又抢了您的心上人,您来捉奸呢!我是纨绔惯了的,可郡主不一样,要是传出去,这街头巷尾的顶多笑我句玩性不改,却不知会怎么说您呀,闺房寂寞,还是未婚已不贞?”
这番话说的甚是混账,简直没脸没皮到了极致。白篆的脸顿时气成了猪肝色,还未开口,迎面就一顿热茶劈头盖脸的淋了下来,烫的她尖叫一声。
江画端着茶碗,连连摇头,“茶能降火,尤以热茶汤效果最佳,我就用它给郡主降温了。只是,可惜了这一杯上好的碧螺春了。”xǐυmь.℃òm
吃喝嫖赌无恶不会,通晓八方人情世故的江画,嘴皮子上的功夫,便是是个白篆加起来也抵不上!
两个指头很是轻挑的捏起了白篆的下巴,江画仰头,声音蓦地冰冷无比,“安生做你的大家闺秀吧,莫要来惹我,倘若再说一句诋毁我的话,我便能让你生不如死,活的凄厉,我从不说白话,马上,滚出雪王府。”
白篆哆嗦着肩膀,吓得一下子瘫在椅子上。偏得这时候又有侍卫进来通报,说三皇子来了。
阴雨绵连,衬得七夕的气氛格外缠绵。身旁的侍卫撑着伞,流无心就那么遍身温柔的踏了进来。江画抱臂倚着桌角,扬唇就笑,“四殿下你来的可是巧的紧,白郡主前来我这雪王府上捉奸,也不知捉的是你还是未央,既然你来了,烦请你领走,我看了很是心烦。”
流无心这才注意到一旁魂不守舍的白篆,疑惑,“怎么?”
江画也没说话,只眼神凌厉的瞥了下白篆,白篆如惊弓之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颤巍巍的朝流无心行了个礼,脸色青白,“三殿下好,白篆、白篆先告退了。”
说完就踉跄着夺门而出。
流无心想是明白了前因后果,莞尔一笑,“白篆平日里被母后骄纵惯了,做事无人制得住她,想来在郡主这里栽了跟斗。不过白篆心眼儿不甚宽厚,暗地里不知会使什么绊子了,郡主多当心着些就是。”
“只怕未央要当心着你!”江画这话说的极轻,流无心未听见,但却好不遗漏的看清了她脸上嘲讽的表情,略尴尬的抬头,道,“今日是七夕。”
江画本就病着,加上白篆的这一阵闹腾,撇去身上不说,心情也愈发的烦闷了起来,只想快些打发走这些人,赶紧回床睡上一觉,“我知道,殿下想说什么?”
“给郡主送些东西,郡主爽朗心性,想必没玩耍过这些小女儿家的物什,我便寻了些来,想郡主或许能欢喜,毕竟,女孩儿没有不爱美的。”说着,流无心就从身旁是从的手里拿了个匣子过来,打开一看全是些碧玉雕刻的首饰簪坠,映着鲜红的底色,饶是一番波光流转,冰清玉洁。
“多谢。”江画结果东西,手里一歪险些掉在地上,略微歉疚的看了一眼流无心,“不好意思,烧的有些发昏了,连东西都看不真切。”
流无心欲言又止,怔了许久才道,“郡主气色还是不大好,只是婚期将近,还是要好生将养,多休息些,补品我会差人送来……我先告辞了。”
说罢便扬手招了随从的侍卫往外走,方踏出门口,就瞥见未央已经进了去,随即屋内就飞出一个物什,砸到低山发出清脆的声响。
未央低头,是江画拿过的青瓷茶碗。
“怎么今日都不去风流快活了,偏得来看我这病怏怏的纨绔,一个接一个的来探视,还嫌我死的不够快?四殿下,有何贵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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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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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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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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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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