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人多,感情淡的很,便是真的杀了她们也未尝不能摆平,不说郡主,我也想手刃这些杂碎。”
末了,气氛又陷入沉默。
直到宴会至**。江画心里不痛快,对敬来的酒不由分说悉数灌下。愈是喝,脸愈是惨白,愈发衬得凝脂如玉、水唇墨发、烟波倦怠古井无波。想醉,醉不了。
江画开始笑,笑的媚眼如丝,看着是无限的风流恣意,但那惨淡的眸子却分明是看透了人心,处处透着生无可恋的疲惫。
皇帝说了什么江画没听清,圣旨的花架子写的什么,也没注意,不过有一句她是听清了——
“……雪氏江山郡主江画,赐婚皇三子无心,不日完婚!”
一时间,万籁俱静。
而后,喝彩声生生不竭。
未央的酒洒出了杯,雪折阖上眼,惨笑。
一反常态的,今晚的江画似乎也受到了婚讯的影响,显得异常柔和。雪一般的衣衫,逶迤了满地,温柔的朝流无心笑了一晚上,最后出宫的时候还披上了他的狐裘披风。
回王府的路很长,江画披着温厚的披风缓缓的走,不疾不徐。雪白的衣、披落的发、白惨惨的脸,水唇晶莹同肌肤融为一色。风吹到这里似乎也停了,只余得皓白一片的月光,冷冷的照着一步步前进的人。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近。
未央微笑,笑的有些凉,“给你,随便去哪里都好,去风流也好发泄也好,别呆在这里了,很好用的皎雪骢。”
江画转过头,眼神茫然,伸出手温柔的摸马儿的鬃毛,然后跃马而上!不过她没接马鞭,而是握着缰绳一步步的往前走,只比步行快了那么一点点。
身后,江画看不见未央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眶,茫然的往前走。暮然间,她加紧马腹,皎雪骢受力开始拼命的往前奔!
“驾——!”
风呼啦啦的刮的脸生疼,衣袂和长发飞扬,发迷了眼也不吹,耳畔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觉得心脏愈发空荡,脑仁早已罢工,只知道往前飞奔!
“驾——驾驾——!!”
快一点……再快一点,聪明的皎雪骢,请你再快一点……
看不见飞快往后退的花巷,看不见城门诧异的士兵,看不见带着月光的花,看不见郁郁竹林,眼前只剩了前方的黑暗一点。
毫无征兆的,翩跹的白影弃马飞跃,轻功高强,直冲往上!
江画张开双臂,直盯着百丈之上的落音山顶,长发纠乱飞扬!白衣舞动,恍若飞天神祇。
足点竹梢,江画旋身落地,稳妥的、缓步朝着林伸出的小屋走去……
流容是习惯天未黑就睡的,不过今夜已经月上柳梢,仍未入眠。小屋里,门开着,流容披着衣裳坐在桌边煮茶,茶叶入汤,沉沉浮浮,打个旋儿,就沉了底。
远远地,流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人影,雪样的衣裳映着月光白的有些渗人。m.xiumb.com
流容急急起身迎上去,还未站稳便听见江画说了一句莫名的话,“逍遥泪里的记忆,不仅有我的,还有逍尘的。”接着身子一歪,就倒进了流容的怀里。
青纱帐,竹叶香缭绕,月透床帏。
桌上的白烛袅袅娜娜,萤火不灭。
床旁,堆着一袭洇湿的白衣。
江画身上冷汗直流,于是流容便脱了她的衣裳,身子用棉被裹了,脑袋枕着他的腿,但脸色即便睡着也仍旧惨白的骇人。被梦魇了的脸上没有痛苦,却是浓浓厚的绝望。流容垂首,猜不透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一抬手拭了下脸,竟然有泪,漫湿了半张脸。
夜里,江画睁了眼,眼波一片的平静。流容看的心疼,起身脱了自己的衣裳,眼里没情欲,却是温柔,“郡主不痛快,我脱了给你玩,好么?”
江画怔了怔,手指却已经搭上流容的胸膛,雪白的肌肤细腻的不像话,掌心抚过,留下斑斑汗渍。
手心上滑,抚着流容锁骨上妃色的梨花,片片雪样洁白,若落红掉下粘了雪上。流容的眼柔到能让人哭泣。于是,江画捧着他的脸,辗转着吻,一遍又一遍。
直至泪如雨下。
江画哭的撕心裂肺,“为何我还是逃不脱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这么残忍?!呵呵,皇家竟然要娶我,他们凭什么敢这么做?好残忍的皇家啊!”
“容儿,为何我要这么活着,他们好恶毒,他们不是人是禽兽!”
“容儿,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求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活着好累啊,我想死了啊……容儿容儿,我要是死了你陪我好不好?”
江画抚着胸,开始大口大口的干呕。
扬扬曳地的轻纱,温温懦懦,也在悲伤的摇头。
流容抱着她的肩,轻声,“郡主,若是你活不下去了,我便带你走。”江画几近崩溃的神智已然早不清晰,只痴痴地抬头,描摹流容的脸,蓦然,呕出一大口血!
“……!”
流容大惊失色,惊恐的朝床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无声无息,已经有人从窗进入,跪在地上恭敬轻言,“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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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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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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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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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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