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康复出院后,母亲又把外婆接进了家里休养,至少这样的安排对于母亲来说,就不用跑来跑去那么辛苦了。早上九点多,正在睡梦中的陆枫,被外婆一阵莫名的惊叫声惊醒了,而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母亲迅速来到外婆旁边。大声叫喊道:“姆麽,怎么了?”m.χIùmЬ.CǒM
“我的手……”外婆痛不成声。母亲一边忙按住外婆的手背,不断地轻揉着,希望能减轻些外婆的痛楚。一边又大声尖叫道:”陆枫,快打电话给你大舅,让他马上赶过来。”
现在这时候父亲和哥哥还在上班,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陆枫心急火燎地提起电话道:“喂,大舅在家吗?外婆现在病得很厉害!”
“他很早就去外面做生意了。等吃午饭回来时,会告诉他的。”这可好,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母亲于是又忙催着让他打二舅。可拨过去一串忙音,一连打了好几个,呼机就是不通。
“都怎么搞的,你快找小舅厂的电话。”母亲忧心如焚,紧握着外婆的手,虔诚地祈求着:“姆麽,你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这儿。求观音菩萨发发慈悲,保我姆麽平安!”
只是小舅厂里人员混杂,传达室的大爷要找一人也不容易,也不知会什么时候赶到,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情急之下只好打父亲的手机。这一到关键时刻,想多找一个人把外婆抬下楼都那么难。
大约十五分钟后,父亲急冲冲赶到,看到这情形,忙道:“陆枫,你先去叫出租车,我们先送外婆去医院。”
这老人一旦久积成病,再碰上这等严寒天气,身体就显得特别沉重。三人一起艰难地把紧裹着棉衣的外婆抬下了楼,塞进了车里。外面寒风呼啸,是开春以来最冷的一天。
外婆被送进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经过一系列的抢救,病情已趋缓和。等父亲一进家门,陆枫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可父亲摇着头说,外婆的病已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只能回家待老了。
待老?陆枫大吃一惊,这和等死没什么区别,难道就没有其它好法子来延长外婆的生命了,他大惑不解道。父亲叹息着:“那主治医生也说了,你外婆这病非得长期住院,要不出了事,她们得负责。可住医院又得花很多钱,是个无底洞。”
上次外婆住院,虽是提早出院,但也花了五六千元。最后母亲和兄弟讨论后决定还是先让外婆回家。农村的风俗大都这样,就算到老也要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所谓落叶归根。
陆枫的心一片冰凉,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想到小舅为了生活的重担,不得不出外辛苦打工,每天早出晚归,干着体力活,
才四十出头,却已是白发斑斑,风刀霜剑使他的面容变得苍老,岁月沧桑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容颜。更因着外婆的病长期连绵不绝,为了照顾和分配医疗费问题,家庭大战更是屡屡上演,婚姻渐渐变得支离不堪,原本想多尽些孝道,如今也只能仰天长叹。
丹姨是一个坚毅的人,做为最小的女儿,她除了管理好厂里的工作外,一有空就会去照顾外婆,很难再顾及家里的日常生活,叔叔的怨言和不解自是难免。但不管有多苦,她在人前的笑容依然,把内心的苦掩藏得那么深,那么沉。
大舅家虽说好点,但在农村没什么退休养老金,只有村里每月分发的几百元钱,所以只能出去挣些外快防老。
如今要把钱扔进这无底的黑洞,心难免会痛,毕竟钱是他们用一点一滴的血汗换来的,况且外婆的病不能根治,这次即使医好了,也不知道何时又会突然发作,再说外婆今年刚好七十九岁,算命的人说,九是外婆一生中的一个大劫,不好过。
陆枫努力去安慰自己,不必太悲伤,太难过。可这些只是无聊的自欺欺人。说实在的,对于我们所爱的人,谁不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谁愿意她早早地离去呢。
第二天,终于挨到了下班。陆枫轻轻地走到外婆的病床前,只见外婆已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见他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努力地张开嘴,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陆枫凑近耳朵听着,不禁也欣喜地笑了。握住外婆伤痕累累的手,他只能暗暗地祈求。
母亲把外婆扶起来,斜靠在床上,毕竟整天一动不动地躺着,不利于血液畅通。此时外婆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当母亲又拿来一杯茶水让她润喉时,外婆茫然四望,呢喃道:“陆枫呢,在哪,让他先吃吧。”而后又如梦初醒般,“我这是在哪里?”
母亲看来是司空见惯了,笑着说:“陆枫,不要害怕,多陪陪外婆吧!”这时陪了大半天已经疲惫不堪的大舅起身道别,此时的外婆好象明白了什么,像个孩子似的也嚷着要回家。
母亲忙凑到外婆耳旁说:“你可不能走啊,还要在这里好好休养呢!”出门的时候,听见母亲和大舅低语,才知道外婆比以前更加神智不清了。
陆枫心如刀绞,静静地看着眼前越发削瘦的外婆,泪珠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外婆就算变成如今这样,还依然如此牵挂着他,就像小时候慈祥可亲的外婆呼唤着他回家吃饭一样,是那么的温暖如春,真希望能回到儿时,重温那份永恒不变的亲情。
寂静中,雨淅淅沥沥。那是春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泛起层层霜花。失去春的臂膀,失落在土地上。
“嘀,嘀,嘀”一串急促的声音,从1号床传来,那里躺着位病危的老人。他的家属忙叫来医生,看着氧气罐中的气泡直速上升,剧烈沸腾。
此时才发觉生命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只能依靠这小小的氧气罐。生命又是那么短暂,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生命已然轮回,日暮月圆的交替,世道又几经沧桑。
“啊爹,我走了,下午如果有空,我会再来看你。”循声望去,原来是3号床的一位老人正和儿子告别。老人轻轻地“哦”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久久不肯放手,像是牢牢抓住了自己的生命,那里仿佛包含了他全部的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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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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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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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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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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