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很沉,几乎要跟它整个的身体一样沉了。那个草绳很长也很坚韧,在它的小细脖子上绕了好多圈,跑起来之后越勒越紧,勒的它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而且石头上垂下来的穗子还把它绊了好几个跟头。
蛋蛋还没爬过山坡就累得四肢抽搐,趴在路边的草窝里起不来了。从它出生算起,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累。这让它心里有点儿懊恼,早知道石头这么沉,它应该先回去找米团过来。米团比自己大,也比自己更有力气。或许自己不该答应的那么痛快,香甜的点心跟它现在付出的辛苦相比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蛋蛋满脑子都是香甜的点心,没料到危险已经从天而降了。等它发现周围充满了一种危险的气味时,自己已经被一只强有力的爪子死命地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
蛋蛋吓得魂都要没了,“吱?”
夜色里,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悠悠从背后绕了过来,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上下打量着蛋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太小了,这么点儿个头,怎么吃得饱呢。”
蛋蛋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求饶,“是啊,是啊,我还小,别……别吃我。”
灰黑色的影子身后又绕出来一只棕黑色的狸猫,它不怎么感兴趣地甩了甩尾巴,“算了,小样儿,它实在太小了,不够咱们分的。”
“总比没有强啊。”小样儿不服气,“你们要是下不了嘴就我先吃。”说着它拿爪子拨拉拨拉吓瘫了的小耗子,“虽然小点儿,长得还挺肥……不对!”Χiυmъ.cοΜ
小灰和西崽被它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啦?”
小样儿凑到蛋蛋背上使劲儿闻了闻,“这种味道……怎么可能嘛……你们都过来闻闻,这是冬至的味道啊。”
“什么?”
“真的是……冬至的味道……”
小样儿心急火燎地一把将小耗子翻了过来,“喂,你是在哪里遇到冬至的?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可怜的小耗子被猫一巴掌掀翻,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下来,被肚皮下面的石头硌的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哪里有能说得出话来。
小灰一把按住暴躁的小样儿,和颜悦色地冲着小耗子喵了一声,“你放心吧,我们不吃你,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才行哦。”
小耗子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西崽也着急了,“小样儿你太着急了,要弄死了它,咱们问谁去啊。喂,你没事儿吧?”
蛋蛋都要哭了。这叫没事儿吗?它都快散架了!
小灰警告地瞥了一眼心浮气躁的小样儿,慢悠悠地走过去,小心地拿爪子碰了碰蛋蛋。蛋蛋一动,旁边那块石头就露了出来。小灰惊讶地看着它脖子上套着的东西,凑过去闻了闻味道,猫眼里透出惊喜的神色,“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蛋蛋虚弱地叫了两声,“是给我点心吃的男人。”
小灰提示它,“个子高高的,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蛋蛋含着眼泪点头。跟三只凶残的大猫相比,拖着石头赶路什么的都弱爆了!
西崽急了,“你什么看见他的,他现在在哪里?”
小灰抬爪把它拨拉到一边去,继续和颜悦色地审问小耗子,“这个东西是他给你的?”
蛋蛋往后缩了缩,哆嗦着点头。它怎么觉得这只蓝眼睛的灰猫比起另外两个同伴更加可怕呢?貌似它在找点心的路上撞见的灰猫就是这一只,那时候它缩在很深的草窝里,这只猫似乎瞥了它一眼,但是并没过来捉它……
果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小灰咧着三瓣嘴和气地冲它笑,“他什么时候给你的?为什么要给你啊?”
“刚才给的,”蛋蛋可怜巴巴地看着它,“他想让我去找米团,把这个东西给他家的亲戚。因为他被人抓起来了……”
“什么?!”几只猫一起叫了起来。
蛋蛋吓得一哆嗦,抖手抖脚地往后缩了几步。
“他就在前面山洼的窑洞里,爪……爪子都被捆起来了,”蛋蛋抬起一只小爪指了指它过来的方向,“好多人,都带着猎枪。”
三只猫猫面面相觑。
“冬至有危险了。”小灰的爪子轻轻点了点地,“小东西带路,我去看看冬至。你们俩跑的快,带着冬至的东西回去找黑糖和它爹地,让他们来帮忙。”小灰说着,拿爪子把小耗子脖子上的东西拨拉下来,叼着挂到小样儿脖子上,“我一路会留下标记。小样儿,西崽,你们一定要快一点才行。”
小样儿点点头,叼起石头飞快地沿着来路跑走了。西崽回过头看看缩在一边的小耗子,再看看小灰,追着小样儿的身影一溜烟跑了。
小灰低下头看看瑟瑟发抖的小耗子,“好吧,孩子,现在你带我去冬至被关起来的地方看一看。”
蛋蛋哪里敢说不,抖着爪子开始带路。这里就只剩下一只凶残的大猫,虽然它看上去笑眯眯的,那也不能抹杀它其实是猫科动物的事实。而且这空旷的野外就剩下它们俩,被吃掉了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小灰觉得它大概腿脚都被吓软了。这样可不行,根本就走不快嘛。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冬至的朋友。”小灰试着给它吃定心丸,“因为我们也是冬至的朋友啊。对了,你叫什么?”
蛋蛋的小爪哆嗦了一下,“蛋……蛋蛋。”
“你叫……蛋蛋蛋?”小灰疑惑了,这叫什么名?还三个字的。
蛋蛋泪奔。
那个给它点心吃的男人给它起的是名字,可不是外号!
小灰被它悲痛的眼神打败了,稍稍有些内疚地解释,“你别怕,我真的不吃你。”
蛋蛋抽抽鼻子,“我叫蛋蛋。是你们说的那个人,那个冬至给我起的名字。”
小灰抽搐一下嘴角,违心地赞美,“这名字真可爱。”
蛋蛋的绿豆眼总算冒出一点儿亮光,“真的?”
小灰磨了磨后槽牙,“真的。”
蛋蛋总算高兴一点儿了,“走吧,我带你去。”
“你指路就好,跟着你跑实在太慢了。”小灰在地面上蹭了蹭爪子,张嘴叼住蛋蛋,朝着它跑来方向窜了出去。
蛋蛋被它突然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直到发现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慢慢的灵魂归窍。大猫看着虽然可怕,但好像真没有要吃掉它的意思。而且被它叼着跑,确实要比它的四条小短腿倒腾的快多了。
真是一段奇幻的经历。蛋蛋想,以后跟兄弟姐妹们吹牛的时候它也算有材料了。
值得庆幸的是,小样儿和西崽是从村子里赶到山神庙,又从山神庙循着气味追到这里来的。它们俩并不知道回村子的其他路线。若是抄近路赶回石榴村的话,就正好把庄洲他们给绕过去了。
远远的就注意到山神庙里有动静,小样儿和西崽都兴奋了起来。两只猫一前一后窜上墙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如果真是熟人的话它们就进去,如果不是的话,它们才不会那么莽撞呢。
主殿里,靠着暖烘烘的火堆呼呼大睡的黑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没等庄洲问一句怎么了,黑糖就跟疯了似的冲到大殿门口又抓又挠的想把大门顶开,嘴里还着急的发出呜呜的叫声。庄洲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替它推开大门,黑糖不等门扇推开就硬挤了出去,冲着墙角的方向呜呜叫了起来。
明亮的月光下,两只小猫身姿轻巧地踩着墙头的红瓦,圆圆的眼瞳荧荧发亮,像极了传说故事里那些身怀神通的精怪。
黑糖愤怒地汪汪叫,“叛徒!坏分子!不讲义气!”
西崽没什么诚意地安抚它,“乖,我们只是探路,探路而已。这不是回来了么。喵。”
黑糖跳起来,两只爪子搭在墙上继续咆哮,“一声不吭就跑掉,害我担心,以后再不给你们喝酸奶了!牛肉干也停掉!”
小样儿早就摸透了它那副外厉内荏的德行,从墙头跳下来,踩着黑糖的狗头当了一下垫脚,然后直窜到了庄洲的脚边,拨拉着他的裤脚喵喵喵的叫了起来。
庄洲十分诧异地拎着它的前爪把它抱了起来,“这是上哪儿去了?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捏了捏挂在小样儿脖子上的东西。
主殿里的人也都被这番动静吸引了出来,凌冬至的表舅见过这两只猫,现在看它们自己跑回来也觉得十分稀奇。看到猫脖子上挂着那块石头,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冬至的东西,是三丫给编的绳子……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庄洲心里虽然有了几分预感,但是真的听到他这么说也吃了一惊,“你们找到冬至了?他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小样儿转过头冲着黑糖和墙头的西崽喵喵喵叫唤了几声,黑糖甩甩尾巴不甘心地走了过来,西崽也跳下墙头,三只小动物挤着坐在一起,三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一起看着庄洲。
庄洲,“……”
大表舅看看三只以怪异姿势挤在一起的动物,迟疑地问:“这是啥意思?挤一堆坐着……他们人很多?”
三只小动物散开,小样儿冲着黑糖抬起一只爪子,嘴里喵的叫了一声。黑糖啪叽一下倒在地上,四脚抽搐,大舌头长长地拖出来,歪在一边。
庄洲,“……”
大表舅一下就明白了,“他们有枪?!”
黑糖一骨碌爬起来,大尾巴哗啦哗啦都甩出风来了。一脸求表扬的得瑟样儿凑到它爹地身边蹭蹭。庄洲摸摸它的脑袋,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傻儿子居然也挺有思想。
大表舅脸上惊奇的表情还没褪下去,眼神已经变得郑重了起来,“这个季节在山里出没,手里还有枪,是偷猎者没错了。咱们要好好筹划筹划。”他转头问两只小猫,“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不?”
小样儿舔舔爪子,“喵。”
“公安们明天上山,老吴带人回村子接应,”大表舅说:“我跟庄先生先摸过去看看情况。到时候你们顺着标记过来。”
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连声答应。
庄洲也点了点头,说:“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再过两小时天就快亮了,那时动身。”大表舅看了看表,安慰他说:“别小看这些猫猫狗狗,养在人身边久了,都有灵性的。”
庄洲心急如焚,但也知道在这山里行动,光心急是没用用的。
大表舅蹲□摸摸小样儿的脑袋,很感慨地说了句,“老人都说心善的人有福。冬至心善,难怪动物都帮着他。放心啊,咱们一定把他救出来。”
小样儿舔了舔他的指头,软软地叫唤一声,“喵。”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黑糖又出来卖萌了~
感谢姑娘们投的地雷,谢谢大家的支持,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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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掷千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121:04:01
冷夏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1200:42:24l3l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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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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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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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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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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